十七颗星辰悬于夜穹,淌落清冷辉光,将圣地山河镀上一层薄霜。
赵庆司禾默默仰望,神情怅然心绪杂乱,说不出是震撼,还是感慨。
只觉映入眼帘的十七颗星辰。
竟是前所未有的璀璨。
那至少代表着,道劫乱世之后,真正活下来留有道统的十七位仙神。
赵庆剑眸深处泛着涟漪。
即便望着长空尽处,那圣地飞舟的如常巡行。
此刻却也静不下丝毫心神。
仿佛方才经历的无回乱海,只是一场大梦……
乱!
太乱了!
天衍之灭,并非是灭自道劫,而是毁于诸教分歧的大势之下。
而青君征天,意图将道劫磨灭在无回海,同样也爆发了各方仙神的乱战。
在道劫将至之时,可想而知,那是十足的乱世。
可……乱世并没有结束。
道劫,也没有结束。
便如眼下!
翠鸳所封的水岭之外,依旧是苍茫劫海!
近四万载岁月,这世间可谓是沧海桑田,但那无回劫海,却根本不曾有丝毫变化。
而诸教纷争,也依然存在。
只不过是演化成了玉京星阙的对峙。
各方态度好似相互对立,但在某些层面上却又真正统一,贯穿了数万年岁月……
显得尤为矛盾,使人难以思索理解。
唯一能够肯定的是。
青君口中的死劫,便是关乎那其中立场的延续……
终于。
翠鸳所聚的玄坛之上。
南宫瑶收回了目光,抱膝而动舒展身姿,满是意外怅然的叹道:“结束了?”
这一问。
使得赵庆司禾和清欢,也都缓缓回神。
结束了?
可能吧……
但他们四个醒了,姝月众人却是完全没醒。
这九剑的仙路……只有前后不到一个月?!
正当此刻。
一道女子的清冽嗓音传来,入耳隐约有些熟悉。
“逐月剑意耗尽了。”
“不能再送你们续路。”
这片禁地之外,有身姿笔挺的女子漫步而来,一袭淡雅云裳,纤手轻拢剑玉流苏……
南宫小萝莉杏眸一凝。
当即与赵庆三人传音告知。
九剑,二师姐!
便是早在年前,曾与大家传讯通知的人,当时似是提起……仙路其二,剑在逐月。
赵庆见状。
眼底渐渐浮现思绪,认真颔首以示明白。
这九剑的仙路……
竟然是这样。
谁先走完,谁先拉倒。
至于其中的机缘和机遇,便是完全因人而异了。
而他们四个闯了无回海,直接就导致剑意散尽。
以至于本可能大半年甚至一年的仙路……他们四个光速走完。
一念及此。
赵庆心底古怪起来,竟说不出是轻松还是无奈。
这也太快了不是?
可能楚欣,才刚刚回到永宁州没多久,自己就从圣地跑出去了?
他心下微动。
望向那位九剑的前辈行走,先是施礼,继而疑惑低语:“前辈。”
“那大家何时能够苏醒?”
那仙君女子闻言抬眸,盯着赵庆的目光稍显停留,平静沉默两息后才道:“因人而异。”
“剑意散尽,楼主已经离开了。”
“你们可以留下等待。”
留下等待?
赵庆司禾心思交错一瞬。
留下等待,自然极好。
毕竟姝月和小姨她们,大家都还在沉沦在仙路上呢。
不过思及此行的收获……
赵庆还是留了个心眼,长身而起带着清欢步下了玄坛。
躬身温和又是一礼,稍显请求道:“不知我们,能在圣地走走体悟一二?”
在圣地走走?
南宫瑶见状,杏眸之中满是狐疑。
你想逛逛就逛逛呗,还用请示……?
那云裳女子闻言,亦是有些不解。
但也没做多想,并不在意,离去之前应声轻语道:“自然。”
得到如此应允。
赵庆当即心下一松,泛起了各般主意。
如今这禁地之内,寂静非常。
小南宫确定那前辈离去后,才匆匆起身跟上了司禾,嘀咕疑惑道:“你想去哪走走?”
“还需要请教?”
赵庆:?
当然要请教。
不告而取,那特么的谓之抢啊!
他当然不是要在圣地各脉逛逛……
而是打算。
去如意宗遗迹的剑阵里,或是去看看其他秘境。
甚至直奔圣地藏经阁,收集九剑数万年来的神通术法。
包括但不限于圣地下各族要典,亦或是其他古迹和传承……
想来不管是借剑碑幻象,继续尝试星定三魂。
还是收集其他术要,对自己的磨砺体悟……对自己家,甚至是整个司幽宗,都有益处。
仙路提前走完了。
那给自己把仙路续上不就行了?
谁要拦路。
直接说——
我走仙路!跟你们九剑的活爹打过招呼了!
……
关于小南宫的疑问。
赵庆并没有回答,反正薅羊毛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四人安静扫视禁地少许,眼看大家都还在沉浸入定,便暂时离开了这圣地绝巅。
御舟去往了临近的九剑第七脉。
清欢驾驭的小舟之上,四人并肩而立凝望。
即便是深夜,圣地仙坊也繁华无比,偶有守坊飞舟巡行,流光与灯火零星点缀山道,宛如萤火。
这对于刚刚脱离劫前祸乱的四人。
一眼望去,除却那难明的怅然外,的确也觉得轻松下来。
司禾美眸微扫一眼,开口第一句便是……
“饿了。”
“吃喝去。”
清欢凤眸微动,弯弯的睫毛交错间,流露少许温柔笑意。
显而易见。
她也饿了。
不过赵庆不饿。
九品元婴,真元流转于天地,已是可以一辈子都不吃不喝。
不过清欢和司禾这化身,两人还是需要辟谷丹的。
先前一坐近乎一个月的光景。
与其说司禾饿了……
不如说,馋了。
对此。
赵庆自是也想歇歇,便邀请小南宫一起入坊,品尝灵饮珍馐。
南宫小萝莉也没推拒,也没嬉笑。
只是有些杏眸噙着少许思索:“我得先回一趟族里,不知时日。”
“咱们过后传讯。”
又回一趟族里?
赵庆见此,也没多问,稍稍闲话两句后,便与小南宫分道扬镳。
带着司禾和清欢,直奔圣地的一处珍馐小坊。
招呼着人家好酒好菜安排就是,他血衣行走包结账的——
……
直至餐酒齐全,禁制开启。
赵庆三人才真正闲的随意了起来。
自是先盘点此行收获。
“天衍的传承星图,还得等小姨和姝月来弄。”
“天衍令咱们也用不了,收录如意剑的天缺秘纹,也等姝月苏醒后。”
“明天咱们就去如意秘境,那三百里剑阵,我磨砺术法,都还用得上。”
赵庆一筷子接一筷子,言辞含糊,但意义明确。
眼下不过是等姝月和晓怡苏醒……
且姝月还能借机体悟天倾剑碑,不急一时。
而白发妖神唇瓣沾着油性,此刻美眸一抬,手中的绵香的半截鹿尾垂落……
挑眉疑惑道:“明天去剑阵?”
“那今天呢?”
眼下已是丑时,过不了多久旭日初升……今天不是才刚开始?
不过很显然。
司禾纯粹就是打岔鄙夷。
根本就没有任何问询的意思。
今天干嘛,还用多说吗?
找个安静的地方,仨人凑一起禁制拉满,好好享受放松一下心情,顺带帮清欢调理下她体内磅礴药性。
故而。
赵庆对司禾的挑眉,根本就没有应声。
依旧自顾自的啃熊掌。
清欢在旁给三人斟酒,自己也小口小口的品尝。
莞尔浅笑间,当然更不会有任何羞色,反而温婉如寻常,似带着少许期待。
如果非要给家里排个序。
司禾和清欢近乎不相伯仲,私下里主打一个色字当头。
不过近来忙碌正事。
清欢眼下倒也没有盈盈倚跪,卖弄卑贱风姿。
只是浅笑陪在主人身边,慢饮灵酒,一言一语的应声交流。
司禾三盏下去。
神情便已十分慵懒,靠躺在赵庆身上调戏清欢:“跟骨女一起陪赵庆,什么感觉?”
“我看你自己也挺享受?”
赵庆听着心中微荡,不由气血轻轻涌动,以示尊敬。
司禾当然不会问他。
毕竟两人心念交织,司禾甚至都跟着爽,包括骨女拉不拉的下脸什么的,都看的一清二楚。
而眼下根本又没外人。
他便也对清欢古怪笑语:“聊聊。”
“我也想知道。”
“就当是主人陪司禾一起调戏你了。”
清欢:?
这不就是吗?
干嘛还就当啊……
顾清欢浅笑不改,落落大方给三人又斟了酒。
凤眸流露少许思索,认真温柔闲话起来:“最初,主人和骨女在仙鸢邰闭关,唤奴儿过去的时候……”
“嗯,其实有些忐忑紧张的。”
清欢抬手理弄青丝,凑近了两人低笑:“毕竟,奴儿跟着主人这些年,当真和姝月有些不同。”
“不只服侍主人,偶尔也陪着服侍主母……”
“那时念起可能与骨仙子赤诚相见,甚至服侍她一二,心下着实觉得有些慌乱。”
哦?
赵庆和司禾对视一眼。
司禾嗓音轻挑而慵懒:“你怕骨女发现你太骚?”
???
哪有?!
清欢无奈一眼,刚要笑语。
赵庆便帮她开口了,不过语气很是阴阳怪气。
“骨女没觉得清欢怎么……”
“反倒被清欢发现了,骨女上头时候是真放的开……”
清欢:……
“嗯——骨师姐是有点……”
她想了想,一时也没想明白,该怎么描述骨女的那股子劲儿。
只得笑道:“骨女很果断,感觉有些破罐子破摔一样。”
赵庆一听。
当即掐了清欢柳腰一把。
怎么说话呢?
和你主人睡觉,能叫破罐子破摔吗?
想挨揍了说是。
可却不想。
清欢感受到腰间温热的酥麻,反而凤眸闪过一抹狡黠。
莞尔改口道:“奴儿是说骨女……既然已经与主人缠绵,那便索性尽兴,全都陪着主人享受。”
司禾:?
那不还是破罐子破摔!?
白发妖神的慵懒笑眸中流露鄙夷。
不过的确给赵庆说高兴了。
当即收回了捉弄清欢的大手,奖励一款跪下慢慢喝酒慢慢说。
顾清欢抿唇浅笑。
当纤美玉膝触及淌落酒液的地面,稳稳服侍在主人身边,这才如愿以偿般的轻松继续讲述……
“不过奴儿见了骨女那般妖艳主动后,便也不觉得太忐忑紧张了。”
“第一次服侍主人和她……”
清欢温柔奉过美酒,分别献给给赵庆和司禾,容颜微红,与家人悠然回味笑语:“嗯……有点刺激难明。”
“虽说主人和谁双修,奴儿当然陪着,但当时对骨女那妖艳的一面,还是有些隐约陌生。”
“再加上主人刻意照拂奴儿,漫长缠绵体悟下来,竟还是少有的尽兴……”
赵庆听着眼中满是古怪笑意。
按过了清欢入怀,喂下清甜的美酒调戏。
小奴便绛唇轻噙酒盏,凤眸迷离轻阖,仿若沉沦般缓缓饮下。
使得司禾迫不及待。
神明蜷起了美腿,满是期待追问:“刻意照拂?赵庆当着骨女的面捉弄调戏你啊,你当时心里琢磨什么呢?”
琢磨?
小奴温柔对着赵庆一笑,醉眼迷离,语出惊人:“只觉骨女性情极好。”
“奴儿当时即便卑贱……却也有些我和主人,在一起捉弄她的奇怪感觉……”
……
与此同时。
化外之地。
某处极为奇异的影厅中。
巨幕一片漆黑,灯光昏暗无比。
张瑾一正轻松惬意窝在沙发里,白皙的纤手摇晃着冰杯。
在这安静昏暗的环境中。
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司禾鲸鱼娘聊天。
她言辞冗长而懒散:“龙渊那边,几个往代的师兄师姐,都没什么大动静。”
“主要还是布设传承……给各州多弄些血衣弟子。”
“师尊的死劫,我琢磨着重点是劫,肯定不是死……”
“她要是会死,早就死几百次了……”
“司禾?”
言至此处,张瑾一意外唤了一声。
想看看司禾怎么……爱答不理的?
听她轻唤。
蜷着美腿的白发少女,这才懒散应了一声:“听着呢。”
“不说我们仨从仙路出来了嘛……这会儿有点事儿。”
有点事儿?
你和赵庆,顾清欢……能有什么事?
张姐不由美眸微动,稍稍起身回眸看向了昏暗中,司禾的神情。
鲸鱼娘自也好奇,瞳子在昏黄中扑闪起来。
“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司禾:……
她心下无语,此刻也只得一心二用。
回应两人吐槽道:“没啥,聊骚呢。”
???
???
张瑾一瞳孔巨震,你们刚从仙路出来,直接就上高速!?
她又认真盯了一眼,白发少女那似是懒得搭理,却又带笑古怪的眸子。
当即明悟。
幽幽轻语:“你和赵庆逗清欢玩儿?”
“正好给我听听,我看顾清欢怎么回事儿,鲸羽说她腹黑的厉害……”
“你元神投射一下?”
司禾一听。
哦?
你还想看直播?
她眯眼一笑,刚要施术挥手。
但下一刻,却是藕臂一顿,神情古怪起来。
“嗯……这会儿没聊了。”
“你俩还看吗?”
张瑾一:???
没聊了……
那干啥呢?
“算了,不看了。”
“咱们走一趟九玄州吧,把映寒她们带上,那边传渡阵设好了,又得一座灵矿山维系。”
司禾满目促狭,轻蔑笑了一眼。
“我不好分心,永宁州也回一趟,我睡觉了,带着我。”
张姐:?
你——
说的是要在我飞舟上睡觉?
还是在赵庆清欢那里上床了?
沉浸体验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