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悄悄将帘子掀开一角,看到傅蓉抱着肚子沉下眼,紧盯着床上的萧云笙。
“之前太子和二皇子相互制衡,他掌握军权,就是替陛下把握着千军万马,可如今二皇子不在,将军和太子亲近,陛下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盯着军权落入太子手里。”
苏嬷嬷忧心忡忡:“可太子就是储君,早晚……”
“陛下殡天,继位自然顺其自然,可不到最后一刻,谁会愿意手里的权利被分走。如今傅家还未安定,我还指望借着萧云笙的名头震着府里那些个不安分的,偏他躺在这,实在是拖累!”
傅蓉揉着眉头,愈发燥动。
“父亲之前就想到过今日,可最少也还有两三年的光景,谁能想到二皇子竟被个贱婢弄丢了命,若不是江月那个贱婢,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怒老奴多言,将军活着萧家自然是依仗,可若是萧家被陛下厌弃,只怕会牵连咱们傅府,如今傅家举步艰难……”
苏嬷嬷的话不仅炸的傅蓉面色艰难,让躲起来的江月更是浑身轻颤。
是她自作主张,造成的连锁反应连累了将军。
将军不曾提过,太子也不曾说过这样的后果。
是她害的将军如此。
不等她多想,门口又传来内侍的呼唤。
“将军夫人可在这?”
傅蓉使了个眼神给苏嬷嬷,两人整理一番,傅蓉眼底便含着一包眼泪。
转身挤出一贯的笑来,看起来就是个伤心欲绝还不忘维持体面的可怜人。
“可是陛下有旨意?”
“夫人说的是,早晨陛下刚下了旨意这会估计贵府正在接旨,因夫人进宫,奴家带着旨意自然也要单独给您传达圣意。”
来人是官家身边陪伴多年的首领内侍,只客套一句便冷着脸开始宣旨。
“经查,因萧云笙治军不严,引得蛮人流寇入关,害死春城百姓无数,百姓不安,念在其多年军功从轻发落,即日起,收回萧云笙大将军王名号,撤去所有职务,军中一应事务移交给副统领,萧府的俸禄停发,田铺收回,宅子查封,三日内搬离京城。”
“这是何意?”
江月按奈不住冲了出来。
“你一直在这?还躲着偷听我们讲话,愈发上不得台面了。”
傅蓉原本淡笑彻底维持不住,显然没想到她一直在这。
江月懒得理她,满心都是那封从天而降的旨意。
刚要接过,傅蓉被苏嬷嬷搀扶着上前抢先一把夺过圣旨飞快的扫视着。
上面的字分毫不差,就连印章也是官家亲盖玉玺,上头的红印还未完全干掉。
顿时心如死灰,失魂落魄的跌坐地上。
江月捡起圣旨,被上面的字眼刺激的久久不能平静,回头看着萧云笙苍白的脸色,愈发替他不值:“将军为了救陛下才会如此,官家怎会如此薄情,春城之事早已过去,怎么如今反而发落起来!既已然如此,劳烦公公看在过去将军的面子上给个痛快话。”
“之前不发落,是太子和陛下压着,如今将军不醒,军中不可一日无人,参将军的折子每日和雪花一样堆满了御书房,实话告诉各位,若不是念着将军救驾,此刻您几个就要被压着赶出京中了。”
“江月姑娘,快噤声,莫要胡说。我正要找你,正好你在这,太子妃替你求情,让陛下念着你和将军,虽有旨意,但并未行礼,你因为春城献计陛下对你印象极好,可以留在太子妃身边伺候,或是自行带着家人生活,不必被连累贬出京城,这,是陛下的恩典,记得去太子妃府里好好谢谢这恩情。”
这话让傅蓉和苏嬷嬷都看向江月,没想到太子妃竟为了她求情,让她免于受连累。
江月还要问清楚,傅蓉一把将她推开。
快步上前拉住内侍统领的衣袖:“等等!”
“那我呢?虽说我是萧府的媳妇,但我还是傅家的嫡女,陛下保留了我傅府的爵位,总不会就这么赶我离开吧。
“这是自然。只要您还姓傅,住在傅家,谁也不能将您赶走。”
话音落下又压低了嗓音:“如今去府中宣旨的内侍估计已经回来,夫人还是早些出宫看看萧老太君,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只怕承受不住。陛下如今同情夫人您的娘家,若您开口,说不定能答应将老太君接到傅家颐养天年。”
说完,内侍统领便颔首离开。
这么一闹,傅蓉也没心情在宫里待着急匆匆就要离开。
江月眼疾手快拦下她面前。
“刚才那位公公的话你听到了,你难道不该去陛下面前请求,将老太君接到傅家么?”
“那又如何?”
“就算不念和将军的夫妻之情,老太君对你这么疼爱,对你这么好,你也该……”
“凭什么?你如今该做的是好好想想给自己重新找个靠山去爬床,如今太子妃有孕,不如你去爬太子的床,这不是你一贯的手段么?倒去念着那个老虔婆。也是,你对萧云笙真心实意,那又如何。你也听到了,他时日无多,你这么爱他,不如你去照顾那老虔婆,然后陪着萧云笙去死啊。”
傅蓉抱着肚子一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