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钱味
“这个小陆总还挺有意思的。”另一辆车上，关于陆长歌的讨论还在继续。
刘强东知道助理指的是这个陆长歌提出的关于支付的合作。
在电子商务的各个环节中，其实有一个比物流更加重要的，那就是支付。
后来支付软件的诞生并非是哪一个天才的神来之笔，而是电商要发展倒逼出来的结果。
年纪小一些的人大抵不知道早起网络购物在支付时的麻烦与风险。
虽说有各种软文以怀旧为主题，追忆过去‘先直接银行付款、再收获’的这种陌生人间的信任。
但只要有基本的常识都会知道，这种支付模式在商业上是根本没有意义的，因为没有办法制约卖家在收款后发货，就不可能大规模应用。
而且那会儿银行汇款还要去银行，等到后来发展出了网银，也一样复杂。比如开通网银就需要去一趟银行，且付款时还要手动输入卖家的银行账户信息。
习惯了支付宝和微信支付的人，敢想象自己每次网购就需要输入一次账户吗还有，网银支付需要u盾、动态口令卡，过程涉及多次跳转，那么多次跳转最后支付成功率还只有60%。
这种复杂程度，光是看文字就觉得脑袋开始发胀了，更不要提真的操作一遍。
而这还是比较先进的支付方式，其余的如货到付款、邮局汇款等等更加不好操作。
所以支付，是搞电商的人始终要解决的问题。
后来刘总接受采访的时候也回忆过，他们很清楚支付是一个巨大的机会，非常确定。唯一不做的理由，就是因为投了物流以后，不敢再投入其他的领域了。
就眼下来说，支付宝确实已经存在了，而且存在了6年，但这个时期的支付宝仍然有诸多问题。
一个是支持的银行有限，许多地方性的银行并没有加入。
第二是支付链路依赖银行接口，系统稳定性差，高峰期容易崩溃。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时候发展网络支付，实际上还是有很多人担心资金安全，而因为涉及到老百姓的财产，所以国家没办法立法支持。不然企业可以完全按照法律做，这时候万一出了问题算谁的
所以政府不可能立法，就故意放着，给市场搞一搞、看一看，如果行，那么就在规范化后支持，如果不行，嘿嘿，你说算谁的
换句话说，这事儿其实处于法律的灰色地带，后来是没出什么事的，万一出现一个系统崩溃、大部分用户的资金出了问题，作为老板就有可能坐牢。
陆长歌印象中是一直到2011年，首批支付牌照才正式发布。
所以这个时期，机会还是有的。
至于说和刘强东提这事儿，那也是有充分的合作理由在的。
说到底支付软件也需要用户，而京东商城的发展前景一片光明，单拿下这么一块，就可以支撑起一定规模的支付软件。
只是他没有看过后来刘老板的采访，不知道人家这时候为什么不做罢了。
除此之外，陆长歌还有一个社交软件的梦想，那个东西肯定要内置支付功能，所以他也是不得不提前谋划。
至于刘老板本人，刚才在办公室里听陆长歌大吹特吹了一阵，他一方面是有些意外于这家伙的行业洞见又一次超过他的预期，另外一方面也是有些纠结。
就是很想搞，因为是人是鬼到这个节点都看出这是机会，可公司刚刚走出icu，物流的重投入周期还没结束，所以又理智的觉得不应该搞。
这样来来回回反复折磨之下，他也最多退让一点点，并产生了一个基本的立场与观点，“关于支付这一块，就算是我们双方要合作，那也只能以他为主。搞的成，京东也不算完全错过这个风口，支付软件和京东商城相结合，以后也有很多可能性。如果搞不成，那就搞不成、不能动摇我们自己的根基。”
助理讲道：“但风险很低、收益很高的事几乎没有，那个小陆总看起来也是个极聪明的人。”
刘老板叹气，“那当然了。”
他当然得叹气，因为他真的动心了。
就在几十分钟以前，陆长歌把第三方支付软件的前景都吹成啥了，什么以后可以将支付场景延展至生活缴费，形成一个支付+生活服务的生态，这就不是简单的软件而是生活入口。
还有，作为买卖双方资金暂存平台，一旦形成规模就是一个天量的资金池，这玩意儿有多大可能性，那就值得想象了。
“对了，那个小韩姑娘工作表现怎么样”
助理从副驾驶转头，举了举手中的手机，“已经在问了，还有去年的考核，我都找出来看一看。”
“好，合适的话，提拔提拔。”
……
……
“所以，和你一起过来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陆长歌这边，韩佳依还在八卦，突然有一种作为小员工一下子可以了解老板身边事的那种兴奋感。
“许慧雅。钛科资本的副总经理，能决定一个亿以内投资项目的女人。”
职场韩佳依听到这个果然开始眼冒星光，“哇，好厉害。那她今天到这儿来，是决定要投资我们公司吗”
其实这种问题和信息比较敏感，不过陆长歌也不会和她去计较，她大概还不太明白吧。
“没有签订最终的出资合同，一切都不作数，不过应该有希望。从此以后，你们公司应该就是一片坦途了。”
“我只是个打工的，不关心这个，我是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当初那个不近人情、不解风情的学弟竟然都和这样的人物同进同出了。”
说着她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陆长歌。
还记得当初他们在学校，因为蓝藻爆发导致的用水危机时，当时只觉得这个男生脑子好使，同时不像其他男生一样喜欢做无聊的事、说不着调的话，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的生命里会出现今天这一幕。
所以，
自己是可以靠他出一口气了呀。
“人生际遇，千变万化，我当初也只是开个淘宝店，赚点零钱，后来胆子大一点就想着差不多可以存个老婆本了，将来养家糊口、生活生计没有什么问题，但也始终没想过像今天这样。
不过，我们是很早就认识的朋友，不说这些世俗的功名利禄。还没问你呢，哪怕领导不待见你还坚持不离开，到目前为止的话，过得怎么样”
“我也没有坚持不离开，只是从小到大我都会比较钝，习惯了一种状态、要做出改变比较难。至于在这里工作，曲经理人是比较讨厌，但好在那个章总和她不对付，所以也不会任由她胡来。”
“我记得章总很喜欢你，是不是对你比较照顾”
听陆长歌这句话她略微作了一个停顿，扭过头来看着他，轻声慢语的说：“你想知道吗”
“不想知道我干嘛问”
韩佳依生出一丝开心，摇头道：“他是个领导，我是个白身，我舍得丢掉这个工作，他舍不得，再加上曲经理极端起来会做出什么他也不知道，所以其实还好。当然了，这种事总归还是不舒服的。而且也不是没有好处，前段时间也有人向我表白，后来他听了一些八卦，自己就缩起来了。还有……”
陆长歌只是简单的一问，但韩佳依就似乎有说不完的事情一样。
回想当初，她这个学生会主席其实是性格比较淡的那种人，基本上也很少有什么情绪起伏。
或许，是他们越来越熟了吧。
“果然啊，长得好看的人才有青春，长得丑的人只有人生。我们韩会长到哪儿都是人群焦点。”
“噗嗤，你说什么啊，有没有青春和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来上大学的时候，跟我表白的人其实比较少，但上了班就完全变了个样，感觉这里的男生比大学里要大胆许多。”
陆长歌其实知道为什么。
因为在江州理工，她是学生会的会长，虽然本质上不是什么高官，但用来唬学生还是可以的，人漂亮再加这个会长身份，好多男生自动就打退堂鼓了。
可进了社会，她身上的光环就消失了，既非名校、也非显贵，普普通通一本科应届生、干的也是普通岗位，人还漂亮，那自然就有很多人动心思。
不过这种话说出来就比较难听了。
陆长歌还是用高情商的说法，“也许是你在工作时散发出特别的魅力。”
受到他的夸奖，韩佳依又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明明想笑还要硬憋，两只手在一起乱捏出好多形状，“乱讲……不过，即使被很多人表白，我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很孤独、还有迷茫。”
车窗外，城市霓虹闪烁，人们奔忙前行，车流、人流……眼缭乱，明明是喧嚣闹市，却没有让她有一点归属感。
城市太大了。
“我有时候是觉得自己不像你这样成功，挣不到钱，所以才这样。”
陆长歌笑道：“其实不是这样的，但人在没钱的时候，可以把你刚才说的当做答案。”
“为什么”
“感慨一个人的孤独，无非是觉得城市人情味不足。但城市真正的残忍之处在于，这里的钱味比人味要好闻。先活得好，再去感慨。”
韩佳依若有所思，然后呢喃，“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