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在几年后,同除了幺幺以外的人结了婚。
不光如此,听林烟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怕那个年长自己如今所有得来的一切,不是全靠自己努力奋斗而来。
上位的过程中,大概率是将………周家当成了垫脚石。
一想到这里,许彦垂在裤腿两侧的双手,止不住得开始颤抖。
自己当初和林烟不过是走近了些,幺幺就能一气之下发狠退了婚,从此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那……这里的幺幺呢?
掏心掏肺付出所有,结果却发现自己不过一厢情愿,对方从始至终都只是利用和算计。
那她会………
许彦甚至不敢在深想下去,他紧张咽了咽口水,扭过头满眼复杂看向年长许彦。
有那么一瞬间,许彦是真的很想抡起把大斧头,将他的脑袋劈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明明如今19岁的自己最厌恶,最不耻那样的行为。
为什么30岁的许彦,却………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坏到那种程度。
他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怎么会为了所谓的前程,毫无顾虑地去伤害舍弃幺幺。
且不说幺幺的重要程度,就………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吃周家的,用周家的,穿周家的,上学费用周家出的………
结果,发达了头一件事,就是伤害抛弃周家。
他做出这么多事儿来,难道就不怕全村人戳脊梁骨吗?
此刻19岁的许彦心头复杂极了,他接受不了,也理解不了。
更何况,他也没瞧见,选择了前程后人过得有多好,多开心,反而…………
正思忖到这里,一直失魂落魄的年长许彦不知道瞧见了什么,瞬间眼睛瞪得老大,紧跟着朝着最近的供销社,陡然加速冲刺过去。
许彦虽不明所以,还是后脚跟了过去。
他到的时候,年长许彦正在供销社门口同旁人讲话,因为背对着,一时也没看清到底是谁。
直到,“老叔,黄叔,您们…………”这两个称呼一出来,许彦脑海里当即浮现出两个人的身影。
走上前去看,果不其然,可不就是村卫生室的那两位?
只是………心还是被他们满头白发,拄着拐棍的苍老模样,惊得加速跳动了好几下。
明明在来这儿之前,虽说都上了年纪,一个两个精神抖擞,忙着出诊时,更是拎着医药箱连走一口气走十几里地。
许彦自己还没彻底回过神,就先被老叔冷冰冰的语气震住了,“你别喊我们,我们百塘村就………没有……你这号人!”
“你………要喊谁………老叔都行,但就是……别喊我………我受不起!”
大概是气得很了,说完这这些话,老叔一个劲儿得捂着胸口大喘气。
他骂完了,年长许彦还没来得及开口讲一句,旁边的黄叔又紧跟着骂了起来,“你怎么好意思上前来跟我们讲话的?”
“放出,你干得那些丧心病狂事儿,村里人可都还记着呢!”
“老支书………多好的人啊。还有幺幺,你们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做人怎么可以那么没良心?没有周家,能有今天的你吗?”
“就是周虎,从前性子烈,脾气暴,可正儿八经伤人的事儿有做过一件吗?”
“周家对你有情有义,可恨………如今竟然落得如此结局!你如果还有最后一分脸面,就赶紧抽时间回去将你许家祖坟迁走!从此以后,再也不许踏进村里半步。”
“对,没错!”一听到这话,刚刚才缓过来的老叔再次情绪激动起来,“对,不许再回去!”
“走得………远远的……我们不欢迎………你们许家人………”
迁祖坟?
听到这个词,许彦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急匆匆扭过头,一瞬不改得盯着年长许彦,企图在对方脸上看出什么来。
毕竟,对于村里人来说,活着就是一张脸,更何况还是脸面中最重要的祖坟?
这个混蛋玩意儿到底还干了什么不知道的事情,以至于现在连祖宗都要跟着一块受过?
“当年是我不对,是我忘恩负义,丧尽天良,所有唾骂、指责………都是我咎由自取该受的。只是………去了人已经去了,咱们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
年长许彦说着,垂下眼眸,喉咙不觉哽了哽,“我知道您二位长辈如今多看我一眼,都觉着烦。我平日里………也不敢凑过去同您们打招呼,生怕您们心里添堵。”
“但………我如今是真的想知道幺幺的下落,我想弥补她………”
“幺幺”两个字一出来,年长许彦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就瞧见对面俩老爷子相互对视一眼,紧跟着神色陡然俱都不自然起来。
他说不明白具体是为什么,却也感觉到可能不是个好兆头。
出于谨慎,年长许彦赶紧停下来,定定看过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老叔沙哑的嗓音里夹杂着明晃晃的不可思议,“你………你………是在问幺幺?”
年长许彦点点头,“嗯,我不求她的原谅,只希望能尽一切可能弥补她。”
老叔闻言,瞬间变得欲言又止,“你………不是………我………”
一大一小两个许彦在一旁忐忑等着头顶那柄利剑掉落下来,可老叔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始终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甚至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本人呼吸不顺畅,差点喘不上气。
一旁的黄叔见状,怕老兄弟真出个好歹,赶紧接过了话头,安抚道:“你别急,我来跟他说。”
说罢,黄叔扭过头,神情复杂看向年长许彦:“你如今在县城也是不得了的人物,见识比我们两个乡下老头子不知道要广得多少。”
“我以为有些……有些道理不需要我们讲多明白的,可我如今瞧着,你竟然还抱有莫须有的侥幸与幻想。”
说着,他顿了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淡与肃穆,“从多年前周虎、村支书没了开始,就已经注定你和幺幺不可能了。”
“更别说,你后边还做了那么多畜生事儿。你是真悔过也好,假悔过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幺幺不需要,也不稀罕你的弥补。”
“这话你别不信我老黄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他说得笃定,目光里满是坚毅,“我还是那句话,你跟你爹妈倘若还有最后一点良心和自尊,赶紧找个时间回去把祖坟迁了。不然,我真保证不了,哪一天会不会被野物拱了。”
“黄叔,我………”毕竟牵扯到自家老祖宗,年长许彦到底还是急了。
只是黄叔没多给他解释的机会,先一步伸手阻隔道:“这是我们全村人的意见,今年清明节其实就已经同你爹妈讲过了的。今天正好再跟你说一遍,你们全家赶紧拿个主意。”
到了这个时候,老叔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你也别觉着委屈,你许家本来就不是我们百塘村土生土长得。你爷爷那辈是逃难逃来的,你爹虽然没有什么大出息,起码也没有多过分,可你………”
大概是后面的话有些难听,他顿了顿,改口道:“我们瞧见你们一家,心里没有一次不憋屈发堵。”
“而且,我们更怕村里的年轻一代跟你学,这股风气不刹住,往后一整个村子都是陈世美了。”
“该说的都说了,你们抓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