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原局之玉石俱焚（二十八）
最开始逃出去的小混混只是手指受伤了，胳膊是好的，若是他想，完全可以躲过伍母的攻击。.l+a^n¨l_a?n-w-x￠..c~o?m¨
可他偏偏什么都没做，仿若个破碎的布娃娃般，就那样安静坐在轮椅上，任由伍母作为。
发泄般的捶打，倒最后更是直接伸出双手往他脖颈上掐去。
因着用了十足的力气，小混混从脖颈往上的肤色迅速一片通红，而后像条意外蹦上岸的鱼一样，后仰起头，张大嘴巴，艰难喘息着。
眼瞅着小混混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像是随时都能闭过气去。
周围几个警察赶紧放下手中的轮椅，一股脑得全冲过去，将两人强势隔开。
“老太太，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怎么非要走到动手那一步？”
“这真要是出了人命，别看您是老人家，到时候一样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对于警察的严肃警告，伍母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开口的嗓门比警察都还要更大：
“来啊，抓我啊，我不怕！大不了一命偿一命就是！”
“我儿子没了，他还那么年轻，正正好的年纪说没就没了！”
“我们家绝后了，我们老两口所有的指望都没了！”
“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完全理解不了我的痛苦！”
“如果所有人都一块死了，我绝对无话可说，可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还好好的，为什么单单就我儿子出了事儿？”
怕她情绪之下做出更为激进的事情来，几个警察从后死死将其拉住，不让她上前一步。
可饶是如此，伍母仍旧没有停歇，一直不断地往前挣扎，并在最愤慨时还动嘴咬了距离她最近的警察。
“哎哟，我的天，这老太太厉害的很啊，都给我咬出血了！”瞧着手腕上明显的血印子，被咬的警察疼得直哈气，“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啊！”
此话一出，顿时有新的警察冲过去帮忙控制伍母。?完+本.e神^<2站= ¤?>无`错|内)?[容¨;t
因着动静有点火大，很快上下几个楼层的病人也被吸引着，拥堵在楼道里看热闹。
原本一场极为普通的审讯，就这样演变成了好几场纠纷。
现场又嘈杂又混乱，极大增加了警察们的工作难度与强度，急得为首的警察最后直接拿个大喇叭开疏散人群。
而最开始逃出去的小混混见状，心里悄然乐开了花。
就是要这样，就是越乱越好。
越乱，他们才越有完全摆平的可能性。
约莫过去10分钟，在众多警察们的配合下，现场秩序终于再次得到了维护。
除了相关人员外，其他人都已经被疏散离开。
至于伍母，鉴于警察们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儿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让她停止报复。
没办法，最后只能用上手铐。
随着“咔哒”一声，她双手被反在背后固定住，至此，终于能控制她的行为了。
“我儿子肯定就是被他们这群人害死的！”
“他们就该给我儿子陪葬！”
…………
“老太太，我们知道你很难过，可你………也总要讲讲道理吧！你儿子………喏，医生都在这儿！”说着，忙的满头大汗的警察将医生往前略略推了下，而后继续道，“人家是专业的，人家说的你儿子死因总能相信的吧！”
伍母闻言，干脆直接朝他们吐了口吐沫，“我不相信你们的话，你们谁的话我都不相信！”
“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串通好了，你们就是要隐瞒我儿子的死因！”
医生原本听说他们的情况，心里还挺同情来着，如今瞧着伍母那副做派，顿时不想掺和进去了。?微?[}趣^小$说￡ >>更?;±新^最¤1￡快￥?
“这事儿………哎………你看………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到时候，实在不行就等着尸检报告吧！那个………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啊，你们继续忙！”说完，医生一溜烟消失在了楼梯口。
对此，现场的警察都无奈极了。
办案，不怕有智商的，就怕蛮不讲理的，还有年纪大的。
伍母可倒好，两样都占全了。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最开始逃出去的小混混一边捂着脖颈艰难咳嗽着，一边悄摸抬起头朝着发疯的伍母做出了个幸灾乐祸的神情。
原本略略消停下来的伍母见状，顿时又重新激动了起来：
“你们…………不都是警察吗？”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他们都抓起来啊，抓起来啊…………都关进去………最好全都通通枪毙…………还我儿子一个公平………”
“就是他们！绝对就是他们！”
……………
“哎哟，我的天哪，这老太太怎么…………”说着，为首的警察头疼得揉了揉眉角，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询问起旁边的人
来，“不是，她老头呢？刚刚不是说她老头也在吗？”
“刚刚确实还在的，这会儿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能是去办伍四的后事了吧！”
“那这儿怎么弄？人一直在闹，案子什么时候才能办完！”
他话音刚落下，最开始逃出去的小混混心知机会到了，随即直接朝着撒泼的伍母高声喊道：“你有什么好闹腾的，你儿子死了，纯属是他自己运气不好，自己做了太多亏心事，跟旁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胡说八道，我儿子身体好得很，还又年轻，怎么可能随便出事！就是你们，是你们…………”
“我敢发誓，你敢吗？”小混混懒得再同她多掰扯下去，直接截断她的话，下了一剂狠药。
“我对天起誓，伍四的死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倘若我有半句虚言，我不得好死！”
“不止是他，我也敢！你儿子他就是自己亏心事儿做多了，现在遭报应了而已！”说着，另外一个小混混也举起右手三根手指，笃定发誓道，“倘若我有半分残害伍四的行为，我也不得好死！”
“对，我也敢！”
“没做过的事儿，就是没有做过的，他们可以，我也可以！”
“没错，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伤害就是没伤害过，我也可以对天发誓！”
……………
小混混们一个紧跟着一个，满脸坚毅，说出来的誓言一个比一个狠，笃定的嗓音在楼道不断回荡。
镇得伍母和警察们全都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出声说话。
“老太太，说实话，你真的了解你儿子吗？你儿子年轻归年轻，可事实上身体一点都不好！抽烟喝酒，他样样都来，平日里多走几步路就喘得厉害！我们是一块待在仓库里，可后面，我们被冷水泼醒，都是自己相互撑着走出来的，只有你儿子，只有他，被冷水泼着完全没有反应，他是被许厂长扛出来的！”
小混混道：“要不是许厂长仁义，要不是他心怀宽广，你儿子压根就不可能留得全尸，早就在大火里烧得一把干净！”
伍母不信邪，愤然问道：“那我儿子身上的伤呢？”
“你儿子身上的伤？”小混混直接一声冷哧，“你是他妈，难道你不知道他有赌博酗酒的习惯吗？你不知道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吗？”
“他没有钱还，那些人多的是办法折磨教训他！不然，他为什么铤而走险要去偷东西！”
说着，小混混一把举起自己包成熊掌般的双手，上面有好几处已经被内里的鲜血沾染，“你儿子的伤是谁做的，我不能说，可总归就是那些人。你要不怕死，就直接去问，总能找到答案。”
“可我们的手，却都是你儿子弄出来的！”
“也不仅我们的手，我们身上其他伤，也都是他弄出来的！”
大概是想起自己儿子什么德性，又或许是小混混的目光太过仇恨，伍母目光有些心虚得躲开了。
至此，警察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觉着小混混得话再准确不过。
尤其，在楼道里阐明一切，分开审讯已然再没有什么必要。
“老太太，你要再闹下去，我们真的要以妨碍公务罪，请你去喝茶了！”为首的警察走上前，弯下腰，竭力压制着怒火，可饶是如此，他语气里的威压还是传递给了伍母。
“再说，你儿子如今还在那儿躺着，人已经走了，该赶紧入土为安才是正经事儿！”
“我……………”伍母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触及到为首的警察那张冷峻的脸，她咽了咽唾沫，随即又改口道，“能不能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我外甥女林烟。”
“林烟………就是许彦许厂长的老婆，我们老两口懂不了太多，现在她表哥不在了，她作为表妹，应该要来送一程的！”
“…………”略略顿了顿，为首的警察还是答应了下来，“行，我们会帮忙传达的。”
等着所有人员都安置好，年纪较大的一个警察凑了过去，主动询问道：“你现在怎么打算的？”
“怎么打算的？还能怎么打算？”为首的警察言语之间颇透露出些不顺心的意思，“这个案子，就这样结吧！”
“可……我总感觉还有些奇怪的点！”
为首的警察闻言，当即转眸同他对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可就算有疑惑，你现在有把握能弄得水落石出？”
“那小子一番说辞，整个楼道里谁没听见？只要不是个傻子，谁都知道该怎么说！”
“更何况…………”为首的警察脸上闪过几分凝重，“这个厂就是咱们县的经济命脉，不能出一点问题，你懂吗？”
说着，他停顿下来，摆摆手，“算了，不说了，就这样吧，赶紧把笔录补完，然后结案！”
“另外就是林烟那边，你赶紧安排几个人过去，记得不要把事情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