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关于《十洲记》的各种热闹，足折腾了好几天，把新闻里最近莫名其妙井喷式公布的科技成果所带来的影响都削弱了。
而种花家这边，则正式成立了南天门计划项目组，开始着重研究真正应用于航空航天领域的反重力技术。
至于方羡鱼这边……
方羡鱼想过许多次，女娲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高大的、神圣的、威严的、慈祥的，传说中人首蛇身，或古代壁画里人首龙尾……
但她始终没想到，女娲竟然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的样子。
她忍不住不知第多少次扫过对方的下半身，心中疑惑不减。
虽然对方是以一种化身的形式站到自己面前的，但确实是双腿，货真价实的双腿。
作为介绍人的尹泉笑着打破古怪的气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回来了！”
接着，他给方羡鱼和女娲互相介绍道：“我来介绍下，这是本次测试中的‘天命者’方羡鱼，而这位，就是归墟计划的负责人，女娲。”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方羡鱼。”女娲的声音有些飘忽，但语气很温柔：“也很抱歉以这种方式与你见面，毕竟我刚赶回来，还不能很好地适应归墟界的环境，只能暂时这样了。”
尹泉跟着解释道：“就像长期生活在海里的鱼，骤然来到没有水的陆地上，是很难在无水的情况下呼吸生存的。”
方羡鱼点了点头，并没有纠结这些，反而选择单刀直入：“可以理解，但我有个疑惑。”
“请说。”
方羡鱼双眼像利剑一样挥向女娲化身，问：“你们所生活的文明体系里，是否有针对不被纳入体系、或不被视为平等存在的文明的法律？包括强制绑架其他文明的个体为自己打工？”
尹泉闻言一愣，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闭口不言。
而女娲化身却仍是温柔地笑着，耐心解释道：“相关的保护性法律当然是有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可是和你签过合约，并且是你自己点头要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的。”
随后，她还补充道：“所有的‘天命者’我们都签过合约，可不存在非法绑架哦。”
“签过……合约！？”
方羡鱼大吃一惊。
她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像是知道方羡鱼心中所想，女娲道：“按照评估，蓝星最多再有十年就能被划定为d级文明，针对这种文明，联盟会进入试接触阶段，如果不出现大的意外，不超过一百年，d级文明就能升级为c级文明……这样的话，嗯，我想想，其实你这段记忆的缺失，也是按照联盟规定打的擦边球，当初你是知情的，合约里都有，不过……还是让你看一下当初的记录吧！”
说着，女娲化身打了个响指，方羡鱼就感觉自己骤然进到了一个“幻境”中。
说是幻境其实并不准确，更像是一种“投影”，因为周围的场景并非幻化出来的景色，而是一种复现投射，不能与之产生交互，这和幻境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方羡鱼看到，自己确实在“投影”中很开心地和女娲讨论着什么，然后签了一堆比新华字典还厚的文件，最后躺进了一个很像蓝星上的虚拟现实游戏仓的舱体中。
就……怪尴尬的。
方羡鱼偷偷咽了口唾沫。
自己还真签过合约啊！
本来她想的好好的，如果女娲赶不回来，她就暂时先在归墟界上称王称霸，找机会追杀谷古道人。如果女娲赶回来，她就借着“非法绑架自己打黑工”的名义占据道德制高点，再扯皮好处，争取保住自己在归墟界的权力。哪怕是最坏的打算，女娲不讲理，要卸磨杀驴，那自己也还能把这些事都曝给种花家，就算暂时拼不过，也能团结起蓝星，来面对未知的存在。
可她万万没想到……
自己真是友军啊！
“所以……我当初签的到底是什么……”
方羡鱼有些艰难地问道。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涉及利益分配的问题，我们会在蓝星加入联盟且评级为d时，以我们投资团的名义做担保，向联盟申请三个亿的无息联盟货币贷款，并一次性支付给蓝星种花家，它的购买力如果换算为黄金或者粮食的话，大约可以相当于上百万亿蓝星种花家货币……当然事实上并不能这么简单地换算，但可以暂时这么理解。
“此外还有你个人的500万工资和归墟计划中3%的股份，只能吃分红的那种。
“以及归墟界的主权归属问题……说来也很有意思，在签订合约时，你认为自己会建立起一个国家，但两次你都没有这么做，虽然在我看来，归墟界的‘宗门’的概念和主权国家也差不多了。
“其实当初我就曾经和你说过，我们投资团其实真正获取高收益的项目是归墟计划背后的‘移民岛开发’，我们这个种族需要高灵气环境生存，但联盟内已经不批准无文明地区的移民岛开发，我们就只能曲线救国……”
随着女娲的讲解，方羡鱼总算明白过来事情始末。
简单来说，女娲他们的源生文明很特殊，就像大部分鱼都需要水才能生存、人类也都需要氧气才能活一样，女娲那个种族，必须有灵气才能存活。
但灵气是一种自然产生的膨胀天体不断喷发超能量因子，在无数个宇宙和世界中，存在比例非常少，也十分珍稀。
更糟糕的是，联盟法为了保护宇宙原生态，规定不允许私人开发无文明地区的宇宙，这就导致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能建成居住地的女娲这一种族，却碍于联盟法而不能开发，只能干瞪眼。
简直是星际版房地产开发商的噩梦！
这才有了归墟文明的诞生……对一个环境恶劣、文明落后到岌岌可危的次生世界进行拯救性开发的申请，女娲他们硬是把原来乱成一锅粥的上古时期的归墟界梳理成后来部族式的格局。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因为联盟法规定，这种保护性开发既不能破坏原有的文明形态，又不能主观上强行改变其发展进程。
再之后，女娲他们就不断地打擦边球，比如加强归墟界这个次生世界和主世界蓝星界之间的联系，再比如偷偷聘用了不少蓝星人为女娲打工——就像方羡鱼这种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代价，毕竟联盟法规定的其实非常细致，理论上来说，女娲他们投资团的这种行为是灰色行为，很擦边。
如果蓝星成功，投资团可以美美开发星际版房地产。如果蓝星失败，这就不仅仅是一次失败的投资了，更是要被追责是否因为他们的灰色行为导致蓝星文明和归墟文明出现意外，严重者甚至可能会铁窗泪。
“但我们别无选择。”
女娲叹了口气，幽幽道：“有些种族太过特殊，没有超能量因子根本无法存活，可供给这些种族生存的安全地方太少，如果不冒险，大家的生存环境就会越来越被压缩。
“想要争取更好的环境，总要为之努力，我们已经在联盟内提交过多次意见了，只可惜并不被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