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在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微微收缩,目光茫然地扫过眼前的景象。
她的记忆还有些模糊,但是很快,她就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与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正在交谈,忽然就觉得身体内有寒气涌出。
那股寒气很快就吞噬了她,让她感觉自己要死了,她向着那个人求救。
‘自己没有死’,珀西心中暗道,这才打量起眼前的情景。
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一个满脸稚气的棕发少年,还有一只弓着背的黑猫。
少年的手还按在她的肩膀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
珀西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暖流,正从接触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那种寒冷感正在逐渐消退。
她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清凉空气涌入肺部,让她不禁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
小黑蹲坐在一旁的矮柜上,琥珀色的猫眼瞪得溜圆。
它的尾巴不安地甩动着,在木质柜面上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李长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果然如他所料,艾文体内的力量与珀西的症状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他注意到珀西的指尖不再颤抖,苍白的脸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忽然,珀西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直直地看着李长生,惊讶地喊道:
\"是你?\"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飞速拼合:商场里灵巧避开她偷窃的手,昏暗小巷里救下她的身影,还有此刻站在床边的修长轮廓。
三个截然不同的场景,居然是同一个人。
煤油灯的火苗在她瞪大的眼中跳动,映出眼底复杂的情绪。
愤怒、惊讶、困惑,最后化作一丝苦涩的了然。
她突然卸了力,重重靠回枕头上,发出一声带着鼻音的轻笑。
\"你厉害。\"
这句话从她干裂的唇间挤出,尾音已经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床单在她身下皱成一团,就像她此刻纠结又释然的心情。
这个人骗过她,却也救过她;夺走了匣子,却又遵守承诺出现在她最需要的时刻。
至于对方是不是在欺骗自己,珀西苦涩一笑,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值得对方大费周章来欺骗的?
艾文缓缓收回手,指间还残留着淡淡的红色微光。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仿佛还跳动着某种奇异的温度。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运用体内的力量,没想到真的能帮到别人。
\"我这是怎么了?\"
珀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撑着手肘想要坐起来,却因为虚弱又跌回枕头上。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困惑和恐惧——那种濒死的感觉太过真实。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还残留着诡异的灼热感。
李长生站在床边,面具在煤油灯下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伸手调整了一下珀西的枕头,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你的体内沉睡着某种力量,刚才它不受控制地爆发了。就像...\"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比喻,\"就像一个装满沸水的玻璃瓶突然炸开。\"
珀西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指节泛白。
她想起父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那个雨夜他塞给自己的灵纹蛇匣。
\"所以这就是父亲想告诉我的...\"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艾文站在阴影处,眼睛却亮得出奇。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珀西看——这个女孩和他一样!
那头利落的棕色短发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眉宇间透着股不输男儿的英气。
但此刻她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又透露出这个年纪女孩特有的脆弱。
但是角落里的小黑完全炸毛了。
这只平日里总是慵懒优雅的黑猫,此刻背上的毛发全部竖起,金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它死死盯着床上的珀西,又转头看向艾文,最后目光落在李长生身上。
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艾文就觉醒了力量?
为什么李长生能够带回另外一位让它敬畏的人?
李长生到底是什么人?
小黑,这只原身强大无比的异兽,此刻也迷惘了起来。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珀西别过脸去,盯着墙上斑驳的墙纸花纹:\"我明早就走,不会连累你们。\"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指节发白。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走不出这条街。
更何况那些追杀她的人,很可能就潜伏在附近的暗巷里。
\"不必如此。\",李长生的声音突然打破寂静,\"正好店里还缺个整理文件的帮手。\"
珀西猛地转过头,短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李长生,试图找出任何开玩笑的痕迹:\"你确定?\"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质疑,眼神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她就是一个祸源,随时都有可能招惹上祸端。
李长生走到窗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拉上窗帘。
月光被隔绝在外的瞬间,他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我确定。\"
这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让珀西的胸口莫名发紧。
\"咦!有同事了!\"
艾文突然欢呼一声,差点跳起来。他兴奋地转向珀西,脸上写满了单纯的喜悦:
\"我是艾文!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工作!老板人特别好,上周还给我发了奖金...\"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嘴巴,偷瞄李长生的反应。
珀西看着眼前这一幕,喉咙突然有些发堵。
她想起自己颠沛流离的这些日子,像只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而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要给她一个容身之处?
\"为什么?\"她终于问出口,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我需要帮手”,李长生说道。
“帮手?我?”,珀西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只会偷偷摸摸,对上那些人,毫无用处。
“是啊”,李长生微微一笑,随后指了指一旁的艾文,“准确地说,是你和他”
“嗨”,艾文笑着对珀西挥了挥手。
珀西的眉头瞬间拧紧,手指不自觉地攥住了被角:\"改造?什么意思?\"
她警惕地往后缩了缩,目光在李长生和艾文之间来回扫视。
这个词听起来就让人联想到实验室里那些可怕的器械。
艾文也愣住了,他困惑地转向李长生:\"老板,什么改造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小黑从柜子上轻盈地跳下来,尾巴高高翘起,绕着李长生的脚踝转了一圈,发出疑惑的\"喵\"声。
\"呵,你想到哪去了?\"李长生,\"是改造一下你的容貌\"
..........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街道上,侦探社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走了出来,他穿着略显宽大的衬衫和背带裤。
棕色的短发微微翘起,衬着一张清秀却略带冷意的脸。
他站在门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分明,掌心有常年握刀的薄茧,但整体却比原先的自己小了一圈。
珀西——不,现在应该叫“珀克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
昨晚,李长生给她喝下了一瓶药剂,随后她的骨骼、肌肉,甚至声线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少年,甚至连身高都矮了几公分。
“这样,追杀你的人就认不出你了。”李长生当时这样说。
珀西(现在该叫珀克斯了)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晨微凉的空气。
她——不,他——还不太适应这副新的身体,但至少,他活下来了,而且有了新的身份。
“珀克斯!”艾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贯的活力,“别发呆啦,今天得打扫卫生,下午还要去老板那呢!”
珀克斯回头看了一眼艾文,对方正拿着扫帚,笑嘻嘻地看着他。
“知道了。”珀克斯低声回应,声音比原先低沉了一些,但还带着一丝少年特有的清亮。
他转身走回侦探社,目光扫过室内。
侦探社不大,但布置得很整齐。
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泛黄的档案册,一张宽大的橡木桌上散落着几份文件和一杯已经凉透的红茶。
角落里,小黑正蜷缩在垫子上打盹,听到动静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珀克斯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桌面。
他的动作很利落,但思绪却飘远了。
自己现在算是安全了吗?追杀她的人真的认不出她了?
李长生到底是谁?为什么他能轻易改变一个人的外貌?
还有艾文,他体内的力量又是什么?
太多疑问,但珀克斯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他得先活下去。
而活下去的第一步,就是扮演好“珀克斯”这个角色。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握紧,又松开。
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那个被追杀的少女珀西。
而是侦探社的助手,珀克斯。
..............
午后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户,落在李长生住所的地板上。
珀西站在房间中央,指尖微微发颤。
\"放松。\"李长生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力量就像水流,你越是用力去抓,它越会从指缝间溜走。\"
珀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寒意,像是一条蛰伏的冰蛇,盘踞在她的血液中。
\"想象它是一条路,\"李长生继续道,\"你不需要控制它,只需要...引导它。\"
珀西尝试着在脑海中勾勒出一条路径,从胸口流向指尖。
起初,那股力量纹丝不动,但渐渐地,她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流动。
她的指尖泛起淡淡的蓝光,一缕寒气缓缓溢出,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很好。\"李长生点点头,\"现在,试着让它停下来。\"
珀西眉头微蹙,尝试着切断那股流动。
令她意外的是,力量竟然真的听话地退去了,冰晶瞬间消散。
\"哇哦...\"艾文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珀西睁开眼,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李长生:\"这...正常吗?\"
李长生的嘴角微微上扬:\"对你来说,是正常的。\"
他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拿起一个金属球,\"现在,试试把这个冻住——但不要完全冻碎。\"
珀西接过金属球,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再次调动体内的力量,这次更加谨慎。
寒气从她掌心蔓延,金属球表面很快覆盖上一层白霜,但内部依然完好。
\"完美。\"李长生赞许地点头,\"比艾文第一天迅速多了\"
一旁艾文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珀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屋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天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珀西和艾文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的空气微微扭曲——一边是跃动的赤红,一边是流转的冰蓝。
\"再来一次。\"珀西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声音里带着不服输的倔强。
她的指尖凝结出一朵精致的冰晶玫瑰,却在即将成型的瞬间\"啪\"地碎裂。
艾文噗嗤笑出声:\"这已经是你第七次失败了。\"
他掌心向上,一团温暖的火苗乖巧地跳动着,时而变成小鸟形状,时而化作游鱼,变幻不定。
现在的他,很享受自己的进步。
\"闭嘴。\"珀西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这种轻松的拌嘴对她来说很新鲜——在过去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她从不敢与人如此亲近。
这时,楼梯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李长生走了上来。
\"看来你们进展不错。\"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的冰晶碎片和焦黑的练习痕迹,嘴角微微上扬。
艾文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火苗藏到身后:\"老板,我们马上收拾干净!\"
李长生摆摆手,开口说:\"其实,我有一件事需要你们的帮助。\"
珀西正在拍打袖口冰渣的手突然顿住。
她垂下眼帘,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