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大食堂里,村长正啃着咸菜,王智耷拉着脸,明显也是不知道竹真真离开凤凰村的事情。
“爸,你怎么能让竹真真走?”
村长斜藐他一眼,摔下筷子:“你想干什么?”
“你明明知道...”
“闭上你的嘴,竹真真从这里,处处跟我作对。再说了,是霍上将的意思,我还能不放人吗?”
王智还是一脸不服:“她走了,我怎么办?”他伸出一截手指,恰是那次和沈穆青比赛时被割掉的手:“我这手,可都是为竹真真才这样的。”
“那能怎么着?你自认倒霉去吧。”村长心中虽心疼这个给儿子,可他也知道,哪是为了什么竹真真,不过是他自己争强好胜罢了。
食堂闹哄哄的,村长将白粥一碗喝下,放下碗时,赵磊也到了。
“爸。”
赵磊这么一喊,弄得村长是喜笑颜开。
“快坐快坐。”村长让出空来。
“爸,王倩说,你有事找我啊。”赵磊看了看臭着脸的王智,才开口说。
“村里最近的情况你都是知道了,陈书记这一走,村书记的位置就空下来了,眼下没什么合适的人选,你看看,先顶上来。”
村长说得轻巧,没跟别的村官商量,自己就定下来了。
“真的吗?”
赵磊结婚那天,原本都要以为村长会下台,自己做了个亏本的生意,没想到,这才刚结婚几天,自己就能当官了。
“我说的话,还能有假?”
“爸,我一定能干好的。”
“既然如此,一会我在村子里通知一下,你吃完饭,去换身衣服,来村大队找我。”
“好好好。”
赵磊在打饭窗口随便拿了个馒头就往家跑,这一路,他觉得自己野鸡当上凤凰了,甩了竹真真,真是做对了。
火车上。
一进车厢,竹真真就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了。
这车厢,带什么的都有,鸡鸭,割的猪肉,花生瓜子,还有人的臭脚丫子味。
不单单是竹真真闻不了这个味道,连沈小莜也受不了。
“大哥,这里臭。”
沈穆青找好位置,将所有行李都放到车座上面的架子上。
“把这个放到鼻子上。”
沈穆青早有准备似的,将一块整齐割下来的肥皂块拿出来,还用布包裹着。
“好香啊。”这肥皂是柑橘味的,竹真真放在鼻子上,当真一瞬间就闻不到臭味了。
一整个肥皂,被切成了四块。
竹真真正想说什么,抬眼就看见,车厢里几个男子正偷偷地看着自己。
要说是那种随意瞄一眼的,根本不会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
竹真真向后看,果然,后面也有人在看自己。
她今天穿得极为单调了,白衬衫,黑裤子,和一双大地色的布鞋,连头发都是低马尾而已。
“什么情况?”竹真真又抬头看沈穆青,发现他正跟沈小莜低头说着什么。
竹真真把想说的话压下去,毕竟她还是要跟沈穆青保持距离的。
好在那几个人已经将眼神头收了回去。
竹真真心里默念:“一路平安,一路平安。”
一天一夜的行程,最可怕的就是晚上,
竹真真吃完饭,刚想去打水喝,就被沈穆青叫住:“我去吧。”
位置上,沈大壮说:“真真姐姐,你一个人不要乱走。”
......
“我是大人了,你们小孩子才不要乱走。”
“大哥说了,我要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你要喝水,去厕所,都要叫上我。”
竹真真心里想‘你这个小鬼...可再想,难道沈穆青早就知道那几个人了?
想到这,沈穆青也打水回来了。
“这个时间少喝点水,晚上去厕所不安全。”
竹真真有些乖巧地点头。
沈穆青一路,也很沉默寡言,除了沈小莜无聊时,缠着沈穆青给她讲故事,就是两个孩子拌嘴的时候,沈穆青作为大哥来主持公道。
这一路,还算是不太无聊。
而沈穆青,自凤凰村那时,就看出竹真真再跟他保持着距离,原因尚未可知。
可他还是配合着竹真真,如果不是讨厌,那一切都好说。
夜深了,卧铺早就售空,硬座的人只能坐在位置上睡觉。
沈穆青靠在背椅上,怀里拢着沈小莜,双眼微阖,看上去跟睡着了一样。
竹真真侧身看了看沈大壮,他正捂着口袋,歪头靠在座位上。
这沈大壮,跟沈穆青学的一样一样的,都是照顾别人,委屈自己。
竹真真小心将沈大壮的脑袋放到自己肩膀上,这么小的年纪,就要跟着沈穆青走南闯北,没有爹妈,实在是令人心疼。
列车轰隆着往前行。
直至天将亮未亮,竹真真肩膀已然没有知觉,她此刻还非常想上厕所。
沈大壮正睡得正香,竹真真环顾
四周,白天那几个大老爷们也消失不见。
她小心抽出胳膊,小心翼翼地略过沈大壮,走向车厢后面。
于此同时,一个大娘悄声跟上去。
车上列警隔一段时间就在各个车厢内巡视一边,眼下正结束了一轮巡视,正坐着车警室内写着记录表。
每年通往京北的火车,都是最混杂,最难管理的,安排到这列车内的车警也是最多的。
“你刚刚出去,没发现什么异常吧。”
“没有没有,都睡觉呢。”
“上面管得越来越严了,你听说没有,已经有好几起妇女拐卖案了。”
“我咋没遇见过?”刚出去巡视的车警疑问。
“是你见得太少了,以防万一,我一会再出去看看。”另一个车警,打着手电筒,照着脸:“要是真在咱管辖的车上发生这种事,咱俩工作就不保了。”
“那你去吧。”
厕所门口,竹真真刚打开门,一个大娘就拽住她的手。
竹真真一惊,想要喊人。
眼前的大娘却是先说出声,打断了她:“姑娘,俺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了,你能帮俺找找掉在这的银戒指吗?”
竹真真见她倒也面善。
“俺老伴死了,这个戒指是他留给俺唯一的念想了,刚刚就掉这里。”
竹真真看她的确年纪大,正要答应。
一个身影便烂在自己眼前,熟悉又令人心安的声音响起:“大娘,您找家妻,有什么要紧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