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野史 作品

第237章 神探缉凶(五十五)

尹文林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哈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白雾。/嗖?艘-小/税¢蛧/ ·追?蕞_歆`璋*結*他望着面前的水果摊,筐里的苹果、梨子蒙着层薄薄的霜,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这个守在市公安局门前的摊位,他一摆就是好些年。公安局门楼上的国徽在夜色中庄严矗立,每当看见身着警服的身影进进出出,他心里就觉得踏实。

想起旧社会里,国民党警察动辄白吃白拿、敲诈勒索,他摆摊时总是提心吊胆;如今,民警们来买水果,不仅一分不少地给钱,还常笑着叮嘱他天凉多穿点,这份温暖让他打心眼里感激。

所以,只要是民警来,他总要多塞两个果子,秤杆也高高翘起。

街边的钟表指向十点一刻,尹文林开始收拾摊位。木箱里的十七元钱,是他今天的收成,虽说不多,却也能贴补家用。他利落地将空筐叠好,正要搬起椅子,一阵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抬头望去,一个身影从北边的阴影里晃了出来。

那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穿得单薄又邋遢,褪色的工装皱巴巴的,沾满油渍,头发乱糟糟地耷拉在额前。\如^闻·罔. -已¨发~布!蕞-芯\彰·结^在昏暗的路灯下,他黝黑的脸膛、黑色的衣裤,仿佛与夜色融成了一片,唯有一双眼睛在阴影里闪着光。

尹文林下意识地打量着对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他阅人无数,可这人身上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 明明是来买水果,眼神却在西周飘忽不定,时不时瞥向公安局大门,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躲避什么。

“哎,你这梨怎么卖呀?” 那人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拖腔,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着。

尹文林笑着指了指筐里的梨:“两角五一斤,您要多少?都是今儿刚进的,保准甜。” 他嘴上热情招呼着,心里却多留了个心眼。

往常这个时候来买水果的,大多是刚下火车、行色匆匆的旅人,像这般磨磨蹭蹭、神色慌张的,还真少见。

那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突然往前跨了一步,身上混杂着烟酒与汗酸的气味扑面而来。尹文林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后腰抵上了三轮车。“便宜点呗,我多买点。”

那人一边说,一边又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尹文林注意到他手背暴起的青筋,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的污渍,心里顿时 “咯噔” 一下,握着木匣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s′o,u·s+o-u`2\0-2`5+.?c¨o*m?

街边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卷起几片枯叶砸在摊位的塑料布上,发出 “哗啦” 的声响。尹文林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挤出一丝笑容:“不兴还价嘞,您要诚心买,我给您挑几个大的。”

话虽这么说,他的目光却始终没离开那人的一举一动,暗暗祈祷着对方赶紧买完离开。

“那苹果呢,多少钱一斤?”黑汉子的手指关节敲了敲竹筐边缘,指甲缝里暗红的泥垢随着动作微微颤动。尹文林看着对方反复询问价格的模样,心想不过是寻常讨价还价的顾客,笑着应道:“红玉两毛五,国光三毛二。您瞧上哪个?”

“来一斤国光。”话音刚落,尹文林便踮着脚从筐底翻出几个饱满的苹果,圆润的果实映着路灯,泛着诱人的光泽。当第三个苹果轻轻落上秤盘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骤然扑来。

黑汉子的双手像铁钳般死死扣住装钱的木匣子,衣摆带起的风掀翻了秤杆,苹果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尹文林僵在原地,拎秤的手悬在半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夜风卷着街边的枯叶掠过他的裤脚,远处公安局门楼上的国徽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青天白日下,竟有人敢在公安局门口抢劫?

首到黑汉子狂奔的脚步声如鼓点般敲击着沥青路面,“啪嗒、啪嗒”的声响震碎了死寂,他才声嘶力竭地喊道:“抢钱啦!有人抢钱啦!”

尹文林跌跌撞撞地追出去,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又被路边的电线杆切割得支离破碎。他不敢低头看路,生怕一眨眼就跟丢了前方那个模糊的黑影。

深秋的寒意顺着领口灌进脖颈,可他顾不上这些,胸腔里燃烧着愤怒与不甘。然而,三十多步后,一颗藏在阴影里的石子突然绊倒了他。尹文林重重摔在地上,额头磕在冰冷的路面上,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随后便陷入了黑暗。

尖锐的呼救声刺破了昭乌达路的寂静,像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千层浪。市公安局值班室的灯光瞬间亮起,值班人员握着警棍冲出门时,正看见黑汉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围拢的人群窃窃私语,有人指着地上滚落的苹果和歪斜的秤,脸上满是震惊——谁能想到,在象征着安全的公安局门前,竟会发生如此胆大妄为的抢劫案?

当尹文林在医院的白炽灯下缓缓睁开眼睛,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鼻腔。他攥着护士递来的温水杯,手还在不住颤抖,断断续续地描述着:“黑衣服…眼神发狠…指甲缝里有血…”

病房外,史海滨的皮鞋声由远及近,这位经验丰富的刑警队长眉头紧锁,深知这起案件不仅关乎十七元钱,更关乎公安的威严。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马玉林手中的手电筒光束划破黑暗。光束扫过地面时,沥青路面泛着湿漉漉的冷光,白日里成千上万的足迹早己重叠交织,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史海滨站在水果摊旁,目光在马玉林身上徘徊,欲言又止。他当然清楚马玉林的本事,可这次是在夜晚的城市中心,路灯昏黄的光晕下,连自己的影子都显得模糊不清,更何况是追踪一个刻意隐藏踪迹的罪犯。

“队长,我能追。”马玉林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他蹲下身,手电筒贴近地面,光束斜斜扫过一处细微的凹陷——那是皮鞋后跟留下的压痕,边缘带着独特的磨损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