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苏宁商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和愤怒,不明白许知秋为什么突然发疯。
什么叫做她离盛拓远一点?
她真的不懂许知秋到底在想什么,而且她的人生不需要她自作主张。
沈洲同样不明白,以为是盛拓今晚的行为让许知秋不满,赶忙解释道:“今天晚上阿拓说话的确有点没分寸,可也没乱说,都是事实。”
“你怎么突然不让宁商和阿拓接触了?”
许知秋神色不变,仍然一脸坚持道:“我不是因为阿拓说话不好听,不想让他们接触,他们年纪都老大不小,该学会避嫌。”
“你看今天这场饭局,阿拓毫不避讳的照顾宁商,知道的以为他们兄妹关系好,不知道的呢?会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这种话要是在外面传扬,对他们两人找另一半都会是阻碍,谣言传播的沸沸扬扬,我们家和盛家也会尴尬。”
苏宁商愣怔片刻,不知为何突然问出一句话,“如果我真的和拓哥哥谈恋爱呢?”
此话一出,许知秋和沈洲齐刷刷看向她。
沈洲仔细打量她的神情,觉得她面色沉静,不像是在开玩笑,小心翼翼询问:“你不会和阿拓谈了吧?这种事可不能乱开玩笑。”
主要是平常苏宁商不会乱讲话,这种话她问出口,的确有嫌疑。
许知秋眼神略有波动,盯着她一言不发,看不出表情的喜怒。
“没有。”苏宁商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她看向许知秋,眼神坚定,“我和拓哥哥之间的事,跟您没有任何关系,希望您不要随便插手。”
“我喊您一声阿姨,周末回这个家吃饭,都是尊敬您,并不代表我的人生由您做主,如果您是实在看不惯我,您只要说一声,我可以永远不回来。”
“今晚我就不住这了。”
说罢,她直接转身离开。
她终究得不到她丁点的宽容。
对于伤害她的虞欣,她都能做到理解和爱护,为什么对她没有一点感情?
以前是漠视她的存在,现在是插手她的人生。
“唉,宁商你——”沈洲神情着急。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两人关系融洽一点,能和平相处,怎么转眼又吵架了?
他想要跟上去阻止苏宁商离开,却被许知秋叫住,满脸怒气,声音咆哮,“别管她,翅膀长硬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就不能懂事听话一点吗,偏要我和唱反调?”
“让她走,走了就别进这个家的门。”
什么叫做她插手她的人生?
让她离盛拓远一点,不都是为了她的名声吗?
难道她愿意让周围的人说她恬不知耻,享受盛拓的宠爱,和他不清不楚,又和洛桑文牵扯不清?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苏宁商脚步停下,纤瘦的背影微微摇晃。
她感觉胳膊隐隐发疼,目光微有波动,语气平静的可怕,“其实这才是您真正的心里话吧,巴不得我早点离开沈家,就像您八年前将我关在沈家门外一样。”
“八年前您不喜欢我,无可厚非,我比您还理解您抗拒的行为,没有人能对一个罪孽有好脸色,您能救下我,我心存感激。”
“这些年,我在您这事事顺从,甚至是忍气吞声,就是想让您对我有所改观,慢慢了解我,接受我。”
“可我发现没用,您还是很讨厌我。”
“我以为您渐渐接受了我的存在,接受了我这位不被您期待的女儿,我以为我们可以和平相处的。”
“但这些都只是我以为,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您还是和八年前一样不喜欢我,恨不得我从未降临,对我充满恨意,所以您对我的任何事都很苛责。”
“现在我知道了,只要我稍微不顺从您,您就不会对我有好脸色,您只会对乖巧懂事的我和颜悦色,也希望我变成合您心意的女儿。”
“但这恐怕要您失望了,我永远变不成您想要的淑女名媛。”
“我现在已经不奢求您的喜欢,不在乎您接不接受我,不再顺从您的指令。”
“所以您在我心里,没有资格评判我和拓哥哥的关系,如果您看不惯,您可以选择视而不见。”
她一口气说完,直接头也不回出了门,背影倔强。
或许她这辈子真的,得不到小时候幻想中的母爱。
许知秋和沈洲全都愣在原地,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番话。
“原来她对我怨念这么深?我亏待过她一星半点吗?该有的,我都给她了,她还想要什么?”许知秋受到了苏宁商言语的刺激,开始口不择言。
“什么叫做我想让她变成什么样?我难道不是为了她好吗?她的所作所为有考虑过我吗?”
说着,她眼眶泛红。
她已经很克制恨苏宁商的冲动,想要缓和关系。
她经历的痛苦、背负的骂名,有谁来替她承担?
这些年能对苏宁商和颜悦色,她私下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直视那张和苏老太太有几分相像的脸,不被脑海里苏家村的记忆裹挟。
为什么苏宁商从来都不理解?
沈洲看着母女俩人关系一朝回到解放前,轻轻叹了口气。
她们都尝试着靠近对方,可用错了方法。
“知秋,我收回曾经劝你的话,她想要的纯粹母爱,你无法给予,你想要的乖女儿,她无法变成。”
“或许……你们各自安好,才是最好的安排。”
他突然觉得她们保持最陌生的关系,才是最合适的相处方式。
当年或许不该因为谣言舆论的压力,把苏宁商从盛家接回来,那才是她的港湾。
曾经的痛苦注定她们无法和平相处。
许知秋面对苏宁商会克制不住生理性厌恶她,她的出现,时时刻刻提醒许知秋记忆深处埋藏的痛苦。
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不是她能控制的。
偏偏,许知秋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而苏宁商不曾做错过,这一切恩恩怨怨不该由她承担。
许知秋呼吸急促,不可置信的盯着他,满脸颓唐。
沈洲不太放心,给盛拓发了个消息。
春夏之交的风缠着舒适的温度,站在沈家大门口的苏宁商却只觉得冷到骨子里。
她漫无目的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盛家的院子,脚步踌躇。
最终,她没勇气踏进去。
她蹲在枝繁叶茂的树底,眼神无光的盯着地面,斑驳的树影摇曳,头顶枝叶窸窸窣窣响个不停。
蓦地,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苏宁商仰起头,那张熟悉的脸落入眼眸,是盛拓。
“你怎么出来了?”她干涩的唇微动,声音轻软,没有重量。
盛拓仔细观察她的眼睛,见她没偷偷哭,微不可察的松口气,眼底的担忧少掉两分,轻咳一声道:“出来跑步。”
“你穿……拖鞋跑步?”苏宁商眼神无辜,眼巴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