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遂行抬起眼皮,幽黑的眼眸深邃无波,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听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只是我寄回家存的结婚本,还有我大姐交给爹娘的彩礼钱都被爷奶拿去了,爷奶不是说好只是暂时保管吗?既然这会儿要分家,那这些钱还是先分出来的好,省得弄混了,到时候分不清。”
有了大哥打头阵,盛遂禾立马就跟上去加强火力,嚷嚷道:“对啊,俺哥一个月津贴十块,往家里寄了四年,光津贴就有四百八十块,还有哥的奖金啥的,加起来有六百块了,得还给俺哥去娶媳妇还有治病!”
盛遂禾使劲儿推着盛遂林,平时木讷的盛遂林也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两句,“俺们家盼着大嫂进门呢。”
就连岁岁也捏着拳头喊起来了,“大姐森小宝宝要钱买麦精精呀!”
几个孩子同仇敌忾,一连串的话把屋里人都砸懵了,可不管大房说了多少,其他人就抓住了一点,那就是大房要把钱拿走!
盛遂行六百,盛遂香两百,加起来要取走八百块!那家产还能分给他们什么?
盛老太太成了点着的炮仗,一下子站了起来,耍疯道:“哪有那么多钱?你们的钱都给你们平时吃穿花去了,一分都没剩下!”
“奶是说俺家这几年花了八百,那俺家的新衣裳、白面饼子和肉呢?”盛遂禾故意捂着嘴惊呼,转圈左看右看,自家一堆破布衣裳,只看见那漂亮的新衣裳在盛遂勇身上穿着呢。
“哎哟,俺家的钱不会花到小勇身上去了吧?”
盛军民朝盛遂勇看了一眼,表情微凉了下来,对盛老太太的话没有半分相信。
盛大爷夫妻俩在村里也有点儿名声,平时看着还好,谁晓得在家里这么偏心,大房家四年赚的八百块钱根本没花到身上,一家子瘦得蔫吧,反倒是二房家的身体又壮实,身上又有新的厚衣裳,钱的去处立马分明了。
刘品兰把儿子往后揽了揽,骂道:“这是俺家自己赚的钱买的,没用你家的钱!”
何秀英见她对自个儿闺女一脸凶神恶煞,也出面护着孩子,冷声道:“俺家这四年什么大件儿都没添过,更不可能花八百。”
这个钱说是保管,但现在到底花没花谁也不知道,要是盛老太太咬死是给大房花了,那也没处查证据。
盛老太太心里稳得很,一点儿都不怕索要,反正她就是给大房花了,一毛都没剩!
盛遂行早猜到有这么一出,想从奶手里抠钱真是比登天还难,当初他去部队,奶也没想出钱,说军队管饭管住,一分钱都花不着,还是爹娘到处抠搜凑了几块钱让他路上拿着用。
盛遂行不跟奶掰扯,转而看向了盛老头子,问道:“爷觉得平时对咱们这些孩子够不够公平?”
盛老头子肯定道:“当然是一碗水端平,谁也没亏着!”
钱没到位,粮也没到位,场面话却永远到位。
盛遂行笑了笑,“这样说来,各家孩子的花销其实差不多,对吧?”
既然各家孩子花销差不多,那大房嫁了个女儿出去,还有个大儿子当兵不在家,剩下三个孩子跟二房的一样多,怎么就花了八百呢?
盛遂禾心里忍不住噗嗤一笑,哥这套路设的好,爷奶爱装,那就继续装好了,看不把他们那层脸皮撕烂!
“俺们家跟二叔家都是三个孩子在家,那二叔家也花了八百咯?”盛遂禾故意问道,二叔家虽然不要脸,但四年也花不了八百,她就是夸张说话,谁叫爷奶先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