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那些粮食会被注入磨盘,慢慢碾成粉末,最终进了家里的缸中,再进了岁岁的碗里。
小家伙一岁多快两岁的时候,就很喜欢大人带他去晒谷场,他喜欢捏被晒得暖呼呼的麦子。
不费盛遂行苦口婆心地教导,岁岁总算理解了诗的深意,每念一个字就能想起村里春种秋收的景象。
“系悯农。”岁岁握着拳头恍然大悟,终于念准了诗名。
是怜悯的悯,怜悯他的爹娘和大哥大姐曾经在村子里辛辛苦苦地种地。
不光是他们家,在村里的叔叔婶婶们还在种地,悯农也怜悯他们的辛苦。
盛遂行见他懂了,欣慰又亲昵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他家弟弟确实不笨,只是没能理解诗的意思,便胡背一气罢了。
又用了不少时间记忆,岁岁终于学会背这首诗了,除了某些音不可避免地不标准外,小家伙已经彻底吃透了诗的深意。
不标准的地方也只是碍于岁岁的普通话不够合格,不再是歪曲了诗句的意思。
吃晚饭时,岁岁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差点想壮士断腕,再尝试一次娘做的爆辣的菜——青椒炒蛋。
一家人笑着推开他伸来的小勺子,打趣道:“咱们可剩不了,你就别来抢了。”
这话没错,一家七口人,不算岁岁这张小嘴巴,还有六张大嘴巴要吃菜,一人一口,顶多两三口,一盘菜就差不多没了,哪还有浪费的机会。
饭菜可口,唯有两个人今天吃得十分不专心。
当晚,盛遂林和盛遂禾姐弟两个偷偷摸摸地下了楼,打开了客厅的小台灯,两个人抱着一怀的书,一个对着厨房,一个对着大门,姐弟俩互不打扰地背起书来。
客厅里一会儿是九九乘法表的声音,一会儿是各种蹩脚英文,背错了也没法指望对方帮忙,姐弟俩对彼此的知识都不甚了解。
这也是盛遂禾数学能考四十分的原因,她以为她很强,实际上连乘法表都不会背,做算术题的时候每个都得列长长的式子从头计算,到了最后根本做不完卷子。
熬了一夜,姐弟俩顶着黑眼圈,萎靡地起床上学,不,是去考试。
另一个要参加考试的孩子,岁岁就轻松多了,完全没有学习的压力,睡前想的是小熊饼干,睡醒想的是香蕉牛奶,没被知识摧残过的小家伙,不论什么时候都乐乐呵呵的。
盛遂禾姐弟俩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同一教学楼,同一时间,在漫长的考试中抓耳挠腮。
而幼儿园中,小朋友们一个个排着队给老师背诗,背得格外好的岁岁当场就拿到了李老师奖励的小红花,贴在额头上像个喜庆的年画娃娃,一整天摇头晃脑地跟着老师咿咿呀呀地唱歌。
上午考试,下午改卷,放学前学生们就拿到了刚交上去不久的考卷,盛遂禾姐弟俩颤颤巍巍地接过试卷,然后背着书包,一路战战兢兢地回到了家。
爹娘和大哥大姐都在家,如同四尊大佛坐在客厅里,各据一方,而站在中间的未成年的三个小孩如同被审判的犯人,无死角地展露在一家人前。
岁岁这小家伙获得罢免,他脑门贴红花,回家的路上蹦蹦跳跳,早把他考试的好成绩抖落出来了,一回家又扑到大人面前黏糊糊地炫耀,哄得爹娘和大哥大姐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