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只等见到那个女人
江宇那通电话后，他就已经开始怀疑—这场“遗忘”。
不是天生的，也不是病，而是人为。
而现在，他要的就是确认。
他需要见她。
他要当面问苏瑾谙，她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开车出了地库，没走大路，绕进了西城区那边的老巷口，进了地下停车场，躲开了公司的定位系统，然后换乘了一辆打车软件的车，报了苏瑾谙工作室的地址。
司机问。
“你确定是这个地方？那里偏得很！”
顾承泽点了点头。
“走！”
一路上他没说话，手机也没动，像个已经下了决心的人，只等见到那个女人。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见他，不知道她见了他会不会拒绝回答。
但他不管了。
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疯了。
苏瑾谙那天没安排外出，她窝在二楼的小工作间里画草图，一边画一边揉着太阳穴。
疼得厉害，像是针扎在骨缝里。
她用了精油也没缓解多少，只好折了两片银杏叶，放在鼻子下轻轻吸着。
“你又疼了？”
贺晓端了碗粥进来，看到她动作就明白了。
“还行！”
“那你还画？”
“你以为我停得下来？”
贺晓叹了口气。
“明天你要不要去医院复查一下？上次医生说了，不能再硬撑！”
“明天再说！”
苏瑾谙没抬头，继续在纸上勾线。
贺晓坐在她对面，把粥搁在她手边。
“至少喝点，别饿着！”
她“嗯”了一声，放下笔，端起碗喝了一口。
刚放下勺子，楼下门铃响了。
贺晓皱起眉头。
“谁啊，大中午的！”
“我去看看！”
她下楼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让她愣了三秒。
顾承泽穿着白衬衫，眼神冷静但浑身透着一种焦躁，说不清是急还是慌，像是一路冲过来。
“你怎么来了？”
“我想见她！”
“你来做什么？”
贺晓挡在门口。
“我不知道！”
顾承泽直视她。
“但我一定要见她！”
贺晓没让，他也没动。
两人僵持了几秒，楼上传来苏瑾谙的声音。
“让他进来！”
贺晓转头看她。
“你疯了？”
“我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顾承泽抬脚进门，贺晓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再阻拦。
苏瑾谙站在楼梯口，手里还拿着一支铅笔，脸色苍白，但眼神清醒。
“你来找我干什么？”
顾承泽站在原地。
“我想知道，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问我？”
她轻笑了一下。
“不是应该问你未婚妻？”
“她说过了。
她说你喜欢我，我拒绝你很多次，你还不死心！”
“那你就信？”
顾承泽盯着她，像是在试图从她脸上读出点什么。
“你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吗？”
苏瑾谙没立刻回答。
空气沉寂，时间拉长。
她一步步从楼上走下来，走到他面前。
“你真的想知道？”
顾承泽点头。
“我想知道！”
她抬手，缓缓从桌子上抽出一张老照片，递到他手里。
照片里是图书馆前的长椅，她靠在他肩膀上，他低头给她系鞋带。
“这张，你认得吗？”
顾承泽盯着照片，手指开始微微发抖。
“我……不记得！”
“这是我爸去世那天，你陪我整整一夜，不说话，只握着我手！”
“你不记得？”
他咬紧牙关，摇头。
“我……不知道！”
“再看这个！”
她又拿出一张。
是她二十二岁生日那晚，他站在她家楼下，举着蛋糕淋雨。
“我生病那年，你说，‘只要我活着，你就不准死’！”
“你也不记得？”
顾承泽闭上眼，手指抓紧照片，眼角跳动。
“为什么我会不记得？”
苏瑾谙看着他。
“你自己问问你的未婚妻！”
顾承泽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里翻涌着剧烈的挣扎。
他忽然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快得像逃。
贺晓冷哼一声。
“真是个懦夫！”
苏瑾谙看着那道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坐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怕的，不是真相，是自己早就知道真相，却没勇气面对！”
顾承泽从苏瑾谙的工作室门口一路走出来，身后风一点点推着他往前。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叫来人给自己送车的，只知道他坐进驾驶座之后，手一直在抖。
照片还在他手里，纸角被他捏得卷了起来。
他看着那张他和苏瑾谙的合影，脑子里是密密麻麻的痛感，有一根弦，紧绷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断。
他想起那天夜里苏瑾谙喊他“阿泽”的时候，那种熟悉到让他起鸡皮疙瘩的语气。
他也想起他在家里翻出那些照片，把她的脸p上去之后毫无违和感的感觉。
现在回头想，那些之前的照片，看着就像……假货。
越是真相临近，他心里的恐惧就越发膨胀。
他害怕得快疯了。
因为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已经错了太久。
错得连他自己都不敢面对。
他猛地启动车子，却没往回家的方向开，而是一路往老城区开。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只是不想现在就见林清浅。
他不敢见她，哪怕她就在电话那头打来三通未接，他都假装没看到。
但林清浅还是等在家门口，穿着他最喜欢的那条白裙子，头发披散着，看见他回来时，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委屈。
“你去哪了？”
他下车，没看她，绕过她走进屋里。
她跟上来，拉住他手臂。
“承泽，你去哪了？我一直联系你，你不接我电话！”
他甩了甩头。
“我没事！”
“你看起来不像没事！”
她声音发抖。
“你是不是……去见她了？”
顾承泽没说话。
林清浅眼圈一下就红了。
“你真的去见她了？”
“你不是说，你和她只是普通同学吗？你不是说，她对你纠缠不清，你拒绝过她很多次，她死缠烂打，你烦透了？”
顾承泽转过身看着她，那一瞬间他眼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到极致的疲惫。
“她今天拿了两张照片给我看！”
林清浅怔住了。
“是我和她的合照！”
“那些照片……我没有任何印象，但你知道吗？”
“我看着她眼睛，我感觉我骗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