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不是现实吗
林清浅脸色一变，语气开始不耐。
“你能不能别再说梦了？”
“你现在的梦，根本就不是真实的！”
“你连现实都搞不清了，还去相信梦？”
“那我现在站在你面前呢？”
“我不是现实吗？”
她一把拉住顾承泽的手，声音快到要劈裂。
“我陪你多少年了你忘了吗？你出车祸是谁照顾你？你病了是谁熬夜守着你？你爸不管你，是我帮你处理家族的破事，是我陪你开会，是我撑下来的！”
“你跟我说你梦见她？”
“她在哪？”
“她在哪啊？”
“你说她还爱你，她要是真爱你，她早就该出现了！”
顾承泽没有挣开她的手，只是轻轻抬起眼，看着她。
“她出现过！”
“什么时候？”
“前天，宴会！”
“我看到了她！”
林清浅手一抖。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跟她说话了？”
“没有！”
“那你干嘛问她爱不爱你？”
顾承泽呼吸有些不稳，像是在压抑什么。
“因为她看我的时候……眼神不像一个陌生人！”
“我没见过一个女人，能用那种眼神看我！”
“像是在看一个刚死过一次又突然活过来的人！”
“我不明白！”
“但我记得她走的时候，没回头！”
“她知道你在看她？”
林清浅忍着怒气问。
顾承泽没回答。
她不敢想象那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真的动摇了。
“她只是装得深情罢了！”
“你别被她骗了，阿泽！”
“你现在的药已经稳定了，记忆也在慢慢恢复！”
“你就该忘记她！”
“她从头到尾，都是个意外！”
“你不是说你梦见她哭了？那是你脑子的问题，你对陌生人产生了同情感！”
“这叫幻觉，不叫记忆！”
“她不是你的过去，她只是你神经里乱串的一个虚影！”
“她不存在！”
顾承泽眉间的青筋跳了跳，眼里浮现出挣扎。
“可你刚才不是说……她是我的‘好朋友’？”
林清浅脸色一滞。
顾承泽慢慢松开她的手。
“你说她缠着我，对我告白过很多次！”
“她说喜欢我！”
“我拒绝过她！”
林清浅抿唇不语。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林清浅咬着牙，眼圈渐渐泛红。
“你以前跟我讲过的，你不记得了？你说她一直缠着你，你很烦她，你求我别提她的名字—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这些，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顾承泽没有说话。
他的视线落在办公桌一角，那边摆着一只水晶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他和林清浅在山庄拍的，背景模糊，但人物很清晰。
他记得那天是林清浅安排的，他不太喜欢拍照，可她说要给两人留纪念。
他那时候点头答应了。
但他也模模糊糊记得，那天他好像想带别人一起去。
可是谁，是谁呢？
他再一次闭了闭眼，太阳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林清浅见他神情不对，慌忙走过去。
“你是不是头疼了？我去拿药—”
“不用！”
“你要吃药，不然晚上又会难受！”
顾承泽用手背抵着额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你可不可以别再管我吃不吃药？”
“我说过了，不用！”
“你现在开始怀疑我了？”
“我开始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忘了！”
林清浅脸色变得煞白。
“你别胡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要把你自己搞疯，才满意？”
“我不能看你继续沉沦下去，我是为你好啊顾承泽！”
“你知道吗？医生说你再这么下去，记忆很有可能会混乱到无法恢复！你清楚吗？！”
“你真的想……你真的想把一个陌生女人的影子，替代我吗？”
“我是你未婚妻啊！”
她声音越来越尖锐，情绪也彻底失控。
“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帮你保住的！”
“是我，是我在你身边，是我救了你！”
“她在哪？”
“她根本不在你身边！”
“她根本不管你死活！”
顾承泽缓缓站起身，脸色苍白，像是忍着极大的痛苦。
“她不在我身边！”
“但她从未离开过我的梦！”
林清浅怔住了，眼泪啪地掉了下来。
“所以，你要为了她，放弃现实吗？”
“你要为了她，背叛我？”
顾承泽没有回应。
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回忆着什么。
“我梦见她手很凉！”
“梦见我握着她的手时，她总是很安静地看我！”
“她从不争，也从不抢！”
“她连哭都不出声！”
“我不知道她是谁！”
“但我想见她一面！”
林清浅咬牙切齿。
“你见了她又能怎么样？”
“她不爱你了！”
“她恨你！”
“她看到你都不会多看一眼！”
“她已经有新生活了！”
“她身边还有人比你更疼她、爱她！”
“你去找她只会自取其辱！”
顾承泽的眼神终于冷了下来。
“你知道她在哪？”
林清浅张了张嘴，呼吸急促，却说不出话。
顾承泽定定地看着她。
“你一直知道，对不对？”
林清浅摇头，眼泪大颗滚落。
“我……我只是怕你难受！”
“我怕你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你要是忘了我就算了！”
“可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把我也忘得一干二净啊！”
“我等了你那么久！”
“我守着你那么久！”
“阿泽……你不能这样……”
她扑上来想抱住他。
可顾承泽往后一退，避开了她的手臂。
“林清浅！”
他的声音比从前任何一次都低沉。
“我不确定她爱不爱我！”
“但我知道，我曾经，是爱她的！”
“而你—”
“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
林清浅整个人仿佛僵在了原地。
她的指尖还悬在半空，眼泪挂在睫毛上，没落下，也没擦掉。
她好像一瞬间被扔进了冰水里，呼吸都变得困难。
顾承泽这句话，比他忘记她的那些年更像是一记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她脸上。
“你说什么？”
她嘴唇发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你不知道你有没有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