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你到底图什么
苏瑾谙苦笑。
“有时候我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有时候又觉得他是真的爱我！”
“但我现在说不准了！”
“他说梦里只有我，可现实里他醒来之后，谁在他身边？”
“是林清浅！”
“不是我！”
“你到底图什么？”
“图我这一生的念想不被白白浪费！”
贺晓起身，拿起外套。
“你真是活在自己的童话里！”
“我不是活在童话里！”
“我是活在噩梦里！”
“但我想自己醒来！”
而另一边，林清浅确实没睡。
她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把一个平板反复滑动，屏幕上是顾承泽这几年全部的生活监控记录，吃药的时间，梦境记录，脑电波扫描，还有那一份她从私人实验室拿来的芯片报告。
她一个人看了一整晚，越看越烦躁。
那个梦记录器里，居然又是苏瑾谙。
又是她。
她从车祸昏迷里就开始反复梦见她，从清醒那一刻开始到现在，每一个梦都绕不开那个女人。
她怎么可能不怕？
她好不容易把他从那段记忆里拽出来，删了，洗了，掏空了。
结果呢？他脑子里还是只有她。
梦是控制不了的。
梦是潜意识。
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她拿出遥控器，在手心里一遍遍摩挲，眼神越来越阴沉。
她不是没想过彻底“格式化”他的脑子。
可那样风险太大了。
脑部植入芯片不是万能的，如果刺激过度，有可能造成意识障碍，甚至不可逆损伤。
她舍不得。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未婚夫，怎么能因为那个女人毁了？
她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走进浴室，用冷水狠狠泼了把脸。
“不能急！”
“你得稳住！”
“他还没回忆起全部！”
“你还有时间！”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致、美丽、冷静又可怕。
“只要苏瑾谙死了！”
“只要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一切就能归位！”
“顾承泽就是你的！”
“他的梦会变，他会习惯没有她的！”
“你只需要……多一点点时间！”
她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加密号码。
“那个肿瘤中心的主任，查一下他最近的出入记录！”
“我不希望他再接近那个女人！”
“如果他去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记住，不能出人命！”
“但可以出事故！”
挂了电话，她终于觉得心里稍微舒服点。
她不是没耐心。
她只是受够了看着一个男人梦里喊着别人的名字。
她不甘心。
她怎么会甘心？
她已经付出那么多了。
她做梦都想着亲手把苏瑾谙从世界上抹去。
只要那个女人彻底消失了，就没有人能再从顾承泽身边把他抢走。
没有人能再让她害怕。
她才是赢家。
必须是。
林清浅坐在化妆台前，手指拢着一撮头发，机械地一圈一圈缠绕。
镜子里的她，妆容精致，红唇明艳，眼尾微挑，一副完美无缺的未婚妻模样。
可她眼神空了。
她的目光越过镜子，看着虚无，又好像在看着那座远远的、她始终进不去的梦境。
她轻声呢喃。
“苏瑾谙，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能让他在梦里都记得你？”
“你都快死了，你还想从我这儿拿走什么？”
“你想他回来？他不会的！”
“他再痛，再想你，也不会是你的了！”
“你现在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你留着这口气，就是来恶心我的吗？”
她笑了，笑得冷，笑得狠，笑得不像个人。
苏瑾谙在工作室的休息间小睡了一会儿。
她梦见了雪。
很冷的那种雪，一点点落在她手心上，冻得她指尖发麻。
她梦见自己穿着白色风衣，站在顾承泽身后。
他背对着她，跟林清浅在说话。
林清浅挽着他的胳膊，笑得很甜。
她喊了一声“阿泽”。
他没转头。
她再喊。
他还是没转头。
她走上去，伸出手，想去拽他的衣角。
可她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一瞬间，她像是掉进了什么深不见底的黑洞。
她开始往下坠，耳边全是风的声音。
“苏瑾谙—”
有人在叫她。
她醒了。
贺晓正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你梦到什么了？”
苏瑾谙摇了摇头，额角还有冷汗。
“顾承泽？”
她没否认。
贺晓递给她那份文件。
“这是林清浅最新安排的行程，我刚从她那边的化妆师嘴里套出来的！”
“她明天要带顾承泽去林氏的年会，地点是城郊的新会展中心！”
“我估计，她又要搞点什么戏码！”
苏瑾谙接过来，看着上面的时间地点，眼神一点点清明。
“她不会闲着！”
“她怕他再想起我！”
贺晓皱眉。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要去吗？”
“你能去吗？”
“你这身体—”
“我要去！”
苏瑾谙没等她说完，语气很平静。
“我总不能一直躲着！”
“她把我从顾承泽身边赶走，我忍了！”
“她篡改我设计的东西，我也忍了！”
“她用我的对戒我的草图去演她的爱情剧，我还忍了！”
“但她不能再改我的人生了！”
“我活着一天，她就休想把我彻底抹掉！”
贺晓沉默了一会儿。
“我陪你！”
苏瑾谙笑了一下。
“你不用这么跟着我，我怕你也会被她盯上！”
“你现在最该做的是保护自己！”
“我不怕！”
“我这张嘴还没用够！”
“我要是让她折腾得闭嘴了，我才不甘心！”
“再说了，我要是走了，你谁来扯着你不去送死？”
苏瑾谙轻轻一笑。
“谢了！”
会展中心的年会举办得格外隆重。
林家在圈内一向张扬，这次不但包下整个展馆，还邀请了各大媒体、合作商、名人政要，连城里的几个老牌世家都捧了场。
顾承泽坐在嘉宾席，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结，看起来一如既往的俊朗。
身边是林清浅，穿着定制礼服，打扮得雍容华贵，笑容得体，每一次起身寒暄都像是主角。
她在台上发言的时候，不经意间频频提起“家族”“联姻”“未来”。
每一个词都像是在敲定婚期。
顾承泽没说话，手里拿着香槟，几乎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