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陪你的七年
“你说她拿我当武器，可你拿我当什么？”
“你拿她的命来换你的一场胜利！”
“你说我是你的人？”
“我不是了！”
“从你在我脑子里植入芯片的那天开始，我就不是了！”
林清浅的眼泪“啪”地掉下来，她摇着头，一步步退后：
“你真的不爱我了？”
“你真的要为了她，跟我撕破脸？”
“我陪你七年了啊！”
“七年！”
“你就为了她几句话，把我丢了？”
“你告诉我，她到底比我强在哪？”
“她就要死了，你留她干嘛？”
顾承泽看着她，语气低哑：
“她不是比你强！”
“她是我心里最早、最深的一道痕！”
“我这辈子都不该忘了她！”
“可我偏偏忘了！”
“是我欠她！”
“这债，我得还！”
“你也别等我了！”
“你值得更好的！”
林清浅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在颤。
她的世界，一点点坍塌。
她以为她早就抓牢了他，可他只要记起了苏瑾谙，一切就不再牢靠了。
她输了。
彻底地。
她低下头，嗓音嘶哑：
“你真的……不回头了？”
顾承泽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牵起苏瑾谙的手，走开了。
林清浅站在原地，像是被撕掉了最后一层伪装的壳，终于，像失控一样，缓缓跪倒在地上。
林清浅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后的高跟鞋倒在一旁，裙摆被风吹得卷起，整个人像一具突然抽离了魂魄的空壳。
她眼睁睁看着顾承泽牵着苏瑾谙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远。
他不是走得快，也不是走得决绝。
可她却明白，那步子，是再也追不回来了。
她撑着地面，慢慢爬起来，手肘擦破了一点皮，血顺着腕骨滑下来，她却没看一眼。
她咬着牙，缓慢却坚定地从风衣口袋里摸出那只遥控器，指尖因为剧烈的愤怒和屈辱而微微发抖。
她的唇紧紧抿着，呼吸却不稳，胸口起伏剧烈。
她按下开关，遥控器的指示灯闪了两下。
可前方的顾承泽，走路的步伐没有任何停顿。
她一怔，又猛地按了一次。
这次，是长按。
过去几个月的操作经验告诉她，这种操作能直接唤醒最深层的神经反射，哪怕他距离遥控器十米开外，也会立刻感知到那股痛楚。
可他没有反应。
她的手抖得更厉害，眼里泛起一种近乎癫狂的恨意。
“你屏蔽我？”
“你居然屏蔽我？”
她喃喃着，声音尖锐到沙哑。
她早该想到的，他不会坐以待毙。
顾承泽是清醒了，他肯定早就知道了遥控器的存在，他找到了干扰信号的办法，把芯片的感应调低了，或者彻底切断了。
他断掉了她最后一根能控制他的线。
她像被整个世界狠狠抽了一鞭，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扭曲。
她摔碎了遥控器，用脚狠狠碾在地上，一下、两下，直到黑色外壳破裂成几瓣，金属零件散了一地。
那曾经是她最得意的武器，是她维持七年爱情假象的核心，现在却被她自己亲手毁了。
她没了筹码。
她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保镖快步上前，看着她狼狈的模样，低声道。
“林小姐，刚才会议厅那边发生了点状况，有几个记者偷拍了您和顾先生的争执，视频可能已经传出去了！”
她转过头，狠狠地盯着那个保镖，像是一头刚刚被逼到死角的狼。
“删掉！”
“全删！”
“无论谁拿到，一分钱都别给他！”
“告诉他们，如果有谁敢发出去，我让他们家连门都出不去！”
保镖点头，立刻转身去办。
她站在原地，闭上眼，一口气憋在胸腔里，没吐出来。
所有的一切，所有苦心孤诣，所有妥协与布局，在今天，全毁了。
她好不容易把顾承泽洗干净，把苏瑾谙变成一个“过去的梦魇”，把自己的角色完美植入他的人生里，她几乎已经成功了。
可她忘了，梦是控制不了的。
顾承泽虽然忘了所有，但他却始终能梦见苏瑾谙。
那是她怎么都改不了的潜意识。
也是她最无力的失败。
她慢慢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通知集团法务部，立即冻结顾承泽名下的私人账户！”
“他要动，就让他先断粮！”
“告诉他的助理，他的行程全部取消，如果有谁敢跟他合作，就是跟我林家作对！”
“告诉他，他可以走，他可以去找他那个‘要死不活’的白月光—”
“但他得付代价！”
另一边，苏瑾谙靠在副驾驶座，脸色比方才更苍白了。
她的手一直捂着小腹，指尖蜷得死紧，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
顾承泽一眼就察觉了不对，车才开出会展中心不到五分钟，他就猛地打了方向盘停在路边。
他解开安全带，俯身握住她的肩膀，声音哑得发狠。
“你哪里疼？”
“跟我说话！”
她眼神有些涣散，却还是扯出一个笑。
“可能是……太累了！”
“我撑不住了！”
“我没事！”
他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叫没事？”
“你在我怀里都快晕过去了，你告诉我你没事？”
“苏瑾谙，你再说一次‘没事’我就疯给你看！”
她眼睫轻轻一颤。
“你别这样……”
“我本来就快死了！”
“你不该……你不该浪费时间！”
他一把抱住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声音低沉嘶哑。
“我再错一次，我就连她们都对不起了！”
“我现在只想好好补偿你！”
“你别丢下我！”
“你要走，也得等我一起！”
她轻轻靠着他，闭着眼，眼角有泪滑落。
她想，这样也挺好。
起码这一刻，他是属于她的。
没有林清浅，没有记忆混乱，没有遥控器，没有手术台—
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曾经失去过太多。
就让她，哪怕只是在人生最后的倒计时里，多留一秒也好。
他带她回了公寓，一路上打了三个电话，换了医院、医生、检查设备，甚至联系了国外的医疗团队。
他要找最好的资源，给她争最后的时间。
她说不出话了，只能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像疯了一样来回打电话、写下清单、安排医疗流程。
她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