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眼泪终于流干了
“那你不能再倒了！”
“你得活着！”
“你得等他走出梦境的那天！”
“你不能死在他清醒之前！”
苏瑾谙闭上眼，轻声说。
“我怕我熬不过去了！”
“我怕我真的等不到那天！”
“我怕……”
“怕他终于想起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可她不知道。
就在那天夜里。
顾承泽对林清浅说。
“我要去见她！”
林清浅盯着他，声音发颤。
“你确定？”
他点头。
“我想看她一眼！”
“哪怕她不记得我！”
“哪怕她不想见我！”
“我必须去！”
林清浅握着他手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她知道，她要输了。
真的要输了。
林清浅站在落地窗前，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的手还攥着顾承泽刚刚抽走的那张纸，一张泛黄的速写图，上面是苏瑾谙画的银杏叶，下面那句潦草的“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没办法忘记你”，就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
她明明已经赢了的。
她清空了他的记忆，断了所有梦境信号，换掉了他身边所有人，连他梦里叫的名字，她都控制到了极致。
可偏偏，他还是要去找那个女人。
他不记得苏瑾谙是谁，却还是要亲自去见她。
林清浅缓缓坐下，指甲扣着木制扶手，深深陷进肉里。
“你终究还是会走！”
她低声道，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在问那个根本听不见的顾承泽。
顾承泽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拿了手机和车钥匙。
没有通知助理，没有通知林氏高层，甚至连目的地都没告诉任何人。
他只知道，他必须去见她。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愿意见他。
可他必须走这一趟。
因为他怕。
怕她真的死了。
怕她带着他那份被剥夺的记忆，彻底消失在他生命里。
他不知道那是谁给他的画，不知道是谁让他一次次梦见那双眼睛，可他知道，他爱过她。
就算现在记不得名字，就算所有人都说那是梦，他也不信。
梦不会疼的。
他现在这么疼，一定是因为她存在过。
导航在半路失灵了。
他偏头看了眼车窗外的标识，是通往市郊的一条小路。
他记不得这条路在哪，但身体里某处像是本能地记得—她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偏僻的疗养中心门前停下。
他走进去，前台护士愣了一下。
“请问您找谁？”
他开口。
“苏……苏瑾……”
话卡在喉咙里，他一下说不出来。
护士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您是找苏瑾谙？”
顾承泽点头。
“她在吗？”
护士犹豫了一下。
“她身体不太好，现在……应该在休息！”
“能带我去看看她吗？”
“她……不太接待访客！”
“我……我就看一眼！”
护士犹豫片刻，终究没拦住。
“走这边！”
病房走廊很安静。
顾承泽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门没有关严，透着一点缝隙，里面传出咳嗽声，很轻，但压抑着。
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是苏瑾谙，是贺晓。
他推门进去，看到病床上的那个人，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头发已经短到耳边，身上盖着薄毯，手里拿着一本画册。
她的眼神慢慢从画上抬起，落在他身上。
她没有惊讶，也没有激动，只是轻轻看着他。
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
“你来了！”
她说。
顾承泽喉咙一紧，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是……”
“你不记得了！”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没关系！”
她把画册合上，放到一边。
“你能来，我就已经不怪你了！”
他站在那里，眼眶不知为何红了。
“你是不是……很恨我？”
她摇头。
“以前恨！”
“现在不恨了！”
“你不是故意的！”
“你只是忘了我！”
“是我太执着！”
“我不该一直等！”
顾承泽缓缓走到她床边，坐下。
“我……梦见你很多次！”
她眼神动了动。
“我知道！”
“我梦见你穿着白裙子，站在树下，不说话！”
“梦见你咳嗽，梦见你画图，梦见你哭着说别忘了你！”
“我以为那是梦！”
“但不是！”
“不是！”
她轻轻重复了一遍。
“那都是真的！”
“我画过你，等过你，哭过你，骂过你！”
“你也说过你不会忘！”
“可你还是忘了！”
“可我还是想你能记得！”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手很瘦，指骨都突出来了，但还是那么熟悉的感觉。
“你还会原谅我吗？”
他问。
她垂着眼。
“我早就原谅你了！”
“我只是……怕我哪天死了，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那我活得太没意义了！”
“现在……你来了！”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记得我！”
顾承泽喉咙发紧，手指攥得发白。
“我记得你！”
“我一定会记得你！”
“你是……”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眉头一皱，抱住头，整个人猛地前倾，像是被谁一拳砸中脑袋。
“承泽！”
贺晓大惊，冲上来扶住他。
他额头上冷汗直冒，整个人剧烈颤抖，眼睛闭着，脸色惨白，手指死死抓着椅子边缘。
“你还好吧？”
苏瑾谙也撑着坐起来，声音发抖。
顾承泽抬起头，眼神空了一瞬，随即又聚焦。
“我没事！”
“只是……脑子里太乱！”
他看着她，眼神灼灼。
“你就是苏瑾谙！”
她点头，眼里一片水光。
“你是我梦里的人！”
“你是我忘了很久的人！”
“但你从来没走！”
“我现在记得了！”
“不是名字，不是画！”
“是你！”
可他们都没看到，病房外不远处，一辆黑色车停着。
林清浅坐在副驾驶，手指紧紧抓着包里的备用遥控器，眼神死死盯着病房那道门。
她嘴唇发白，低声说：
“你又回去了！”
“你真的……还是回去了！”
“你就是不能放过我！”
“你忘了她两次，我帮你忘了，她不要脸地又回来了！”
“顾承泽，你以为这次你能记住？”
“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