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 作品

第126章 你已经不需要我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已经不需要我

她一愣。

他抬头看她,眼里是认真的光。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力气穿婚纱,不在乎有没有人祝福,不在乎是不是能办仪式!”

“我只想在你面前说一次!”

“我愿意娶你!”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苏瑾谙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点头。

“我愿意!”

“我等了你十年!”

“我不想再等了!”

那个夜晚,没有婚纱,没有誓词,没有人群。

只有病房里她的画作挂在墙上,他用最笨拙的语气许下承诺。

“苏瑾谙,从今以后,无论你病成什么样,记不记得我,我都在!”

“我不会再放开你!”

“你是我唯一的归处!”

她靠在他肩头,轻轻应了一句:

“你也是!”

顾承泽答应了苏瑾谙的请求。

他说会一直陪着她,不走,不忘,不再把她当梦里的人。

他说,他想重新认识她,哪怕晚了十年,也想从头来过。

那天夜里,他们说了很多话。

他说了他梦见她的次数,也说了他从画中感受到的那种熟悉感。

他没说的是,每次看着她的眼睛时,他都会觉得自己站在某种终点上,前面是空的,身后也空的,只有她是他抓得住的实感。

她也没说的,是每次看到他眼里冒出那一丝迷茫的时候,她都忍着不哭。

她知道他不全记得,她知道他拼凑起的只是破碎片段,可她更知道,已经够了。

她什么都不奢望了。

活着已经是奇迹。

她愿意守着这点仅剩的温存,哪怕只有几天,几小时,甚至几个呼吸。

顾承泽搬去了医院附近的公寓。

他不敢住得太远,怕半夜她出事,来不及赶到。

他每天都来医院报到,上午陪她做治疗,下午帮她整理画稿,晚上坐在她床边陪她说话。

他们没有再提从前。

也没有再说未来。

仿佛都默契地知道,这份靠近,是时间暂时借给他们的,不属于永恒,也不属于生活,只是一场偏离主线的插曲。

苏瑾谙状态偶尔会好转一点,能下床走几步,甚至能自己吃饭。

每当这种时候,顾承泽就会开心得像个孩子,说。

“你看,你又赢了一天!”

她听了只笑,从不接话。

她知道,这种“赢”没有尽头,除非她输了。

转折,来的毫无预兆。

那天下午,苏瑾谙状态还不错,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画着顾承泽递给她的一张新画纸。

她说。

“这幅画我想试试用新风格!”

“老画法太重了,我想换种轻一些的线条!”

顾承泽在她对面削苹果,边听边说。

“你可以试着画你梦里那些东西!”

“你不是说你梦见过一片岛,还有很多你自己想象的画室?”

“我可以把它盖出来!”

她没说话,只低头画了两笔。

结果刚画完第一层线条,她手里的笔突然掉了。

她的手在抖,整条手臂像是突然失去了控制,骨节扭得生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顾承泽冲过去扶她的时候,她已经瘫软在椅子上,嘴唇哆嗦,额头冷汗直冒。

医生赶到时,她已经昏迷。

不是第一次,可这次不同。

她再醒来时,已经过去三天。

医生说是神经系统再次崩溃,身体全面进入疲惫防御机制,一旦情绪刺激、外部干扰或者生理消耗再上升,可能直接导致器官衰竭。

简单来说,她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

再往前一步,就是崩盘。

顾承泽坐在病床边,一言不发。

医生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响着,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那天再晚五分钟,结果会不会是另一种。

他握着她的手,眼神里全是慌张。

她睁开眼的第一句话是。

“你哭了!”

他没说话,只把脸埋进她掌心。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顶。

“别哭!”

“你这样,我没力气哄你!”

“我都撑这么久了,不差这几天!”

“你要让我走得干干净净一点!”

他抓着她的手,死死地握着。

“你不能走!”

“我都还没带你回去!”

“你答应我,一起再看一场展!”

“你说过,想在画展的最后一天,站在门口看看那些人离开时的样子!”

她闭着眼,轻轻一笑。

“我忘了!”

“你记得就好!”

第二天,林清浅回国了。

她站在医院门口,看着门口那一排排轮椅和氧气瓶,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的恶心。

她不是没看新闻。

她看到了那场展,也看到了那面写满留言的白墙。

她甚至认出了留言墙正中央,那一行秀气的笔迹:

【归处,是你!】

她笑了。

那一刻,她真的笑了。

笑得有些发疯。

她用了七年都留不住的一个人,被一个濒死的女人用几幅画和一个句子就夺了回去。

她没见顾承泽。

也没见苏瑾谙。

她只是走到医院的后门,望了一眼那扇她曾无数次幻想着顾承泽会抱着花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冲她笑着说。

“我们回家!”

可他从来没这么做过。

现在她也不等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实验室那个号码。

“把芯片计划彻底终止!”

“他愿意记,就让他记吧!”

“我没那么多精力陪他疯!”

“我已经输了!”

“够了!”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下。

“你确定吗?这个决定一旦执行,后续无法逆转!”

“我确定!”

“我不想再看见他的名字!”

她挂了电话,把手机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一场斗争,她输了。

她终于承认了。

不是因为她不够狠,而是她从来都不是他心里的人。

她再努力,也没用。

顾承泽没再问起林清浅的事。

他只守着苏瑾谙,每天帮她做基础康复训练,陪她说话,读她的旧日记,甚至一遍遍念她写过的那些画展文案。

她虚弱得说不了太多话了。

有时候他说,她就听;有时候她睡着了,他就轻轻握着她的手,不出声地坐一整晚。

这一段时间,他们像是偷偷偷来的时间。

是他们两人拼命从命运手中抢下来的最后一点时间。

不长,却足够他们,把所有没说出口的,都留在彼此生命里。

没有婚礼。

没有承诺。

他们知道,爱不是说出来的,是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