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暗夜逃亡
贺晓拎着一袋子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承泽蹲在苏瑾谙轮椅旁边，捏着她的手低声说话的画面。
远远看着，两个人像是把整个世界都隔绝在了外面。
贺晓吸了吸鼻子，咬着牙把快要涌上来的眼泪压回去。
她不敢打扰，只慢慢地走过去，笑着把栗子递给他们。
“买回来了！”
“特别香！我还特地挑了最软的那种，瑾谙吃着一定不费劲。”
苏瑾谙抬头，冲她笑了笑。
顾承泽接过袋子，小心翼翼地剥着栗子皮，一颗一颗地剥好，吹凉了，才送到苏瑾谙嘴边。
苏瑾谙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咬得很轻，动作细得几乎不可见。
顾承泽耐心地一颗颗喂，贺晓在旁边看着，鼻子一阵阵发酸，只能装作没事低头摆弄手机。
她不敢让自己多想。
也不敢让自己去细想，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少。
夜彻底黑了下来。
疗养院的灯光一盏一盏亮起，走廊上传来推着药车的护工脚步声，和远远的低声交谈。
一切都很安静。
安静得像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喘息。
顾承泽推着苏瑾谙回了病房，贺晓在后面提着袋子慢慢跟着。
到了房门口，贺晓停了停，回头看看周围。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种感觉很轻，很浅。
像是风里夹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可当她认真去找的时候，又什么都没发现。
她皱了皱眉，快步追上前去。
病房里暖气开得很足，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还有糖炒栗子的香气。
顾承泽把苏瑾谙抱上床，细细地帮她盖好被子，又去洗手，回来接过贺晓递来的温水，一口一口地喂她喝。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就像无数个细水长流的夜晚一样。
但贺晓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慢慢地，从某个角落蔓延开了。
像是冰冷的手指，悄悄摸上了他们本来以为已经温暖安全的小世界。
那天夜里，贺晓坐在沙发上，守着他们。
睡到半夜，她忽然惊醒。
耳边有什么声音。
很轻。
像是门外有人走过，脚步声极轻极轻，但又不似正常巡逻的护工。
贺晓一下子坐直了。
她竖起耳朵听了很久。
外面又恢复了安静。
什么都没有了。
她咬了咬牙，披上外套，悄悄地开了门，探头往外看。
走廊空空荡荡的，只有昏黄的灯光照着，一片死寂。
她走出去，沿着走廊慢慢往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绕到拐角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一道人影。
穿着疗养院护工的制服，低着头，背着光，脸看不清。
那人正拿着什么东西，在悄悄地换走墙上挂着的药品清单。
贺晓心里猛地一跳。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
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但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她没敢直接冲过去，而是悄悄地退回病房，关好门，反锁。
然后掏出手机，颤着手指给赵师傅发了条消息。
【帮我联系熟人，查一下疗养院最近的人事变动。】
赵师傅很快回了。
【明白，我马上办。】
贺晓坐在门后，抱着膝盖，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
可是无论哪一种，都让她手脚冰凉。
她咬着牙，抬头看了眼床上的苏瑾谙。
她还睡着。
呼吸轻浅但稳定，脸色白得像纸，却还是挂着一点浅浅的笑。
顾承泽坐在床边，低着头守着她，眼睛里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贺晓狠狠地攥紧拳头。
不管是谁。
不管背后的人是谁。
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她。
再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归处。
而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头。
林清浅坐在落地窗前，捧着一杯红酒，眼神冷得像刀子。
助理低声报告。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疗养院的夜班调整了。”
“现在里面的人，都是我们安排的。”
林清浅点点头，抿了一口酒。
“做得好。”
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提醒。
“但……顾承泽也在疗养院。”
林清浅笑了。
笑得漫不经心，像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八卦。
“那又怎样？”
“一个记忆残缺的人。”
“他能做什么？”
助理不敢再说话了，低头退了下去。
林清浅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夜景，慢慢地笑了。
她知道自己疯了。
知道自己早就疯了。
可她不在乎了。
什么温柔。
什么道德。
什么是非善恶。
她都不在乎了。
她只要看到苏瑾谙输。
看到她撑不住。
看到她眼睁睁地被一点点拉回深渊，毫无还手之力。
林清浅闭上眼，靠在椅子里，轻轻地笑着。
笑得一片冰冷。
“苏瑾谙。”
“你以为你赢了吗？”
“可惜啊。”
“归处，不是你想守住就能守住的。”
“等着吧。”
“这次，我不会再手软了。”
天快亮了，天空泛着一层浅浅的青色。
贺晓在病房门后守了一整夜，没敢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外，生怕漏掉什么动静。
手机屏幕一亮，是赵师傅发来的消息。
【查到了，最近确实有人事变动，夜班护工名单全换了，新进的人，来头不干净，小心点。】
贺晓咬着牙，把手机捏得死紧。
她没有立刻告诉顾承泽，也没告诉苏瑾谙。
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让他们安心。
其他的事，她自己扛着就好。
贺晓慢慢站起身，走到床边。
苏瑾谙还在睡。
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呼吸细细弱弱的，每一下都让人心惊胆战。
顾承泽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半眯着眼，似乎也是一夜没合眼。
贺晓走过去，轻声说：
“你眯一会儿，我看着她。”
顾承泽抬头看她，眼里布着一层红血丝。
“我不困。”
声音哑得厉害。
贺晓知道劝也没用，只能叹了口气，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至少喝点水，撑着也得有力气。”
顾承泽接过来，抿了一口。
动作慢得像是每个细节都要小心翼翼，怕惊扰了床上的人。
苏瑾谙迷迷糊糊醒过来，眨了眨眼，第一眼就看到了顾承泽。
她笑了。
声音轻轻的，带着刚醒时特有的软糯。
“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