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u盘
林砚青白大褂下摆掠过香槟塔，金属胸牌在水晶灯的光折射下，泛出冷意。他手中拿着档案袋正朝着顾淮他们走来。
“林砚青，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这样整我？”
沈卿婉的声音撞在穹顶上又碎落下来，尾音像被扯断的琴弦般发颤。她看见顾淮眉峰微动，那双向来深邃的眸子此刻泛起暗涌。
林砚青修长手指将档案袋推过鎏金桌面，文件摩擦声在死寂的宴会厅格外刺耳。
顾淮接过的瞬间，腕表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这细微的震颤却像重锤砸在沈卿婉心上。
诊断报告摊开的刹那，"健康" 二字刺得她眼前发黑，而顾淮眼尾的猩红比红酒更灼人。
"那诊断书是假的！" 沈卿婉踉跄着扑向桌沿，发梢扫落了高脚杯，红酒在波斯地毯晕开血色。
可她扑过去，却被顾淮身边的保镖拦住，根本没有走过去。
沈卿婉几时也没有如今这样狼狈。
“若这个是真的，原来我给诊治的那些医生，不也出具过诊断报告吗？那些算什么？”沈卿婉还在挣扎，她不能放弃。
顾淮的脸色阴沉下来，现在闹成这样，他谁也不信。
林砚青双手交叉，看着她冷笑：“对了，你说这个倒是提醒了我，那些曾出具过虚假的诊断证明的医生，触犯了《医师法》第五十六条第（二）项规定，我已经报了警，他们将会得到法律的制裁。”
沈卿婉苍白的脸浸在冷光中，睫毛剧烈颤动着，脸呼吸都停滞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出惊恐的光芒。
当这里凝结着尴尬的气息时，楼梯转角处传来丝绒裙摆摩挲的窸窣声——肖雪宁扶着栏杆款款而下，珍珠耳坠随着步伐轻晃，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阿淮，" 她的声音裹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尾音在喉间婉转，"毕竟是丑事，传出去名声不好。"
她让管家将这里的宾客请走，高跟鞋叩击大理石的声响渐渐稀疏，嘈杂声由大渐小，不相干的人，陆续离开。
老夫人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轮椅扶手，关节泛出青白，眉心那里都凝着怒意。
这场精心筹备的宴会如今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红酒渍还残留在地毯上，像道永远洗不掉的耻辱印记。
“你走！” 老夫人突然暴喝，轮椅在地面碾出刺耳的声响，"顾家容不下你这谎话连篇的东西！"
沈卿婉本能地往后瑟缩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廊柱。
肖雪宁却轻轻按住老夫人颤抖的手背，丝绒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翡翠镯子的莹润光泽：“妈，这件事还未查个水落石出，我们也不能偏听偏信的。”
她垂眸时眼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语气柔和，但有力道。
“证据确凿，这还要查什么？”老夫人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非要等整个江城都看这场笑话？"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唯有水晶吊灯依旧不谙世事地洒下清冷的光。
肖雪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翡翠镯子，眸光如淬了毒的银针，将林砚青周身扫了个遍："凭空拿出份报告，谁知道他提供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话音未落，宴会厅里突然荡开低笑，林砚青倚着雕花立柱，白大褂下摆随着动作轻晃，漫不经心的模样倒像是在看场闹剧。
“肖夫人，您再厉害也不能把黑说成了白。人心自有公道。”
肖雪宁站在一片还想说话的时，老夫人的拐杖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
“好了，还有没有完。”
老夫人的脸色阴沉得令人心生寒意，那满是褶皱的面庞上，仅有的一种神情，似凝结了无尽的愤怒，冷厉得让人不敢直视。
顾淮弯腰时西装领口掠过沉香木气息，指腹搭在轮椅扶手上，“奶奶，我送您回去吧？”
老夫人点点头，准备离开这里时，沈卿婉突然冲上前抓住他袖口，她仰头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声音颤抖：
“阿淮……我受点委屈不怕的，就怕你会不信我。”
话音未落，顾淮已经甩开她的手。动作利落得像斩断丝线，连衣角都没留下半分眷恋。
“真的东西假不了，假得也真不了。”
尾音还在回廊里盘旋时，他的背影已经融进酒店旋转门里。
沈卿婉僵立在原地，宴会厅的冷气顺着脊椎往上爬，将她的心脏冻成沉甸甸的冰坨。
酒店外，一辆迈巴赫停在了酒店外面。车窗缓缓摇下来时，沈霄承那冷峻的脸显露出来。
刚才在大厅里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对于自己妹妹患病的事，他可一概不知。
“大，大哥。”沈卿婉见到他后，有些心虚。
“上车，我有话要和你说。”那声音也低沉的可怕。
沈卿婉的心微微一颤，大哥还是第一次这样和她说话。她的心在“咚咚”地敲起鼓来，双手也不自觉的揉搓着，手背都搓得红一块紫一块的。
她心里七上八下，但还是跟着上了车。
另一边，车载香薰混着老夫人身上的药味，压得人喘不过气。顾悦玥晃着两条小短腿，好奇地问道：
“祖奶奶，我们不是要玩得很晚才回去吗？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吃到就回来了？”
听闻这话，顾淮的下颌线紧绷，手不自觉地摆弄腕表，喉结频繁上下滚动。
“祖奶奶累了，不想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多待着了。我们的小玥玥是不是饿了，等一会儿回去让他们给玥玥做饭，玥玥想吃什么呀？”
在和顾悦玥说话时，老夫人的声音才变得柔和下来。
顾悦玥似乎陷入了思考，好一会儿她才说道：“祖奶奶，玥玥想吃妈妈做的樱·桃肉。”
顿时一车人都沉默了，尤其是顾淮屏住了呼吸，他的手心都出汗了。
平时和那些老奸巨猾的股东们斗智斗勇时，没见他这样紧张的；生意场上和那些刁钻的合作伙伴打交道时，也没见他这样难受。
“玥玥想要吃妈妈做的菜，等我们把妈妈找回来才可以。”
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去摸顾悦玥的头。
“那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小女孩眼睛亮得像缀满星光的湖面。
“很快，是不是啊，阿淮？”
后座上祖孙俩正聊着，突然就把顾淮加了进去，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嗯，很快。”他就顺着老夫人的话说。
车窗外的霓虹掠过车窗，在他眼底碎成斑驳的光斑，混着心口翻涌的酸涩，酿成一汪望不见底的深潭。
车子稳稳停在老宅门口，顾淮将他们送回来后，借故离开老宅。
他这种状态真不能留在老宅里，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惹到奶奶生气。还是及时躲出来比较好。
别墅里，书房橡木门合拢的瞬间，沉香木的气息裹着冷气扑面而来。顾淮扯开领带，跌坐在椅子上。
书桌上，待签的文件堆成小山，他需要一支笔。下意识摸向衬衫口袋，指尖触到空荡的瞬间，太阳穴突突直跳。
抽屉被猛地拉开，定制钢笔静静躺在丝绒内衬里，刚拿起来，便看到那个档案袋——从徐佳怡那里拿回来的。
他又将那个袋子拿出来，想到自己曾做过的事情，真的很过分吗？
他刚将那袋子拿出来，从牛皮纸袋的破洞处掉出来一样东西，顾淮的注意力瞬间被那东西吸引住，竟是一个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