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郭叔叔 作品

第三十六章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走了!

另外一拨人马传来的好消息,让子顾连滚带爬的往夜灯发出的微弱光源处跑去,这种崎岖泥泞的山路,就算好好走,也会摔,更何况他还是连滚带爬。

期间,他摔倒了好几次,手被树枝跟野刺刮出好几道口子,脸上也划了好几道,泥巴如糊墙的浆糊般,粘得满脸都是,一向注重外表的他,显得狼狈不堪,却依旧无所顾忌,只因心中挂念的人就在前方。

当他走近时,秦望舒正倚在一棵大树旁坐着,应该是好心的村民将她抱上来后,才这样坐着的。

身上,脸上,都是伤口和泥巴。

村民将夜灯的光投在她纤瘦的脸上,煞白一片,不知是冻晕了,还是体力不支晕倒了,总之,她现在毫无反应。

子顾踉跄着扑爬过去,一颗悬在半空的心,稍微接近了地面一点,起码,她没被野兽袭击,真是幸运。

搂过秦望舒背靠着大树的身体,将小张特地给他披上的棉大衣脱下,盖在秦望舒的身上,将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脸,语调悲怆的唤着。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一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竟然哭了。

“秦望舒,醒醒,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哽咽出声,一脸的心疼。

肃风骤起,让本就彻寒的深山更添一抹诡异的萧条。

带头召集人马的那个村民感觉不太对劲,可能要下雨了,依他的经验。

遂提醒子顾,先把人背下山再说。

“那姑娘应该是冻晕过去了,还好我们来了,这冻一晚,怕是回天乏术了,小兄弟,看这阵势,可能有雨,先背她下山吧?”

那村民好心的提醒,四顾茫然的注视着周遭的环境,即便是常年生活在这片土地,这压抑的黑暗还是让他寒意从脚底蔓延到整个中枢神经,只想快点撤离这是非之地。

子顾兴许是担忧过头,心里眼里除了怀中的人,什么都听不到了。

仿佛没听见那村民说话一般,抱着秦望舒一个劲的喊着。

小张见状,深知再拖延下去,对返程会有影响,这天眼看着就要下雨了,遂强行将子顾扶了起来,让村民帮忙,把秦望舒背下去。

“先出山吧,这么冷的天,我已经确认过了,她还有气息,先送她去医院,这山里夜间有不少动物出没,很危险,赶紧走吧。”

小张好心的提醒,拉起子顾,让村民将秦望舒背起,走在前面。

子顾只是顺从的点头,跟在他们后面,并未多语,对他的好意表示赞同。

不知该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呢,还是说小张是个乌鸦嘴,反正,他话音刚落,子顾就被他口中的动物给袭击了,而且是条毒蛇。

子顾当场就痛晕过去,好在随行的村民经验丰富,将那蛇当场击毙了,长年在深山中行走,也颇懂一些应对这种突发状况的良方。

村民不禁暗暗叫苦,本来只背一个的,现在又多了一个。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山下,索性的是,雷声大雨点小,直至把人抬至家中,也未变天,这让人颇感庆幸。

子顾跟秦望舒被抬到了负责召集人马的村民家中,常年居住在这深山老林,自然也是被蛇咬过的,所以家中都会备着在山上采的草药。

村民的妻子将早就备好的草药,给子顾涂上,做了初步的控制,那种草药含有专治蛇毒的血清,是这一带民居中每户必备的应急药,可以控制毒素向全身扩散的速度,为医院的治疗争取时差,也不会因毒气攻心而导致生命危险。

小张给医院打了电话,让他们准备好,接着用警车将秦望舒跟子顾送往了医院。

小村庄瞬间又恢复了寂静,忽明忽暗的几家农舍里,透过窗户散发着淡淡的灯光,偶尔,能听闻几声断断续续的犬吠,适才的一切,仿佛没发生过。

那带头帮忙找人的村民,似是不放心,临走时,特地将小张拉到一边,问他钱的事。为了让那村民放心,他将自己的身份证压下了,还彼此留了电话号码,说等子顾醒了,自会联系他。

如此,那村民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依言而行了,人都救了,别人不给钱,你也没啥好说了,说到底,那村民还是不太相信,小张会倒回来,给他们送钱。

怎么说,此乃人之常情。

俩人被送往了医院时,已是凌晨三点,经过医院的治疗,秦望舒在晨光初露时醒了,子顾却没那么幸运。

因为被毒蛇所咬,虽已脱离生命危险,却仍旧在昏迷状态。

早上八点钟的时候,小张过来找秦望舒录了口供。

秦望舒将事情的原委交代了一遍,大致跟电视里的报道相差无几,只是她突然走失的原因,是脚滑摔到了山下,才脱离了旅行团的大部队,再加上人员較多,导游可能一时没留意才让搜救队错过了最佳营救时机。

“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你都不知道,当时我们都打算放弃,明天再接着搜了,他当时急得就往山里冲,你想想,那环境……而且,他赶来的时候,连件厚衣服都没穿,冻得全身发抖,要不是他提议出钱请山村里的人帮忙找,你呀,不被毒蛇咬死,也会冻死在这深山里面了。”

录完口供后,憨厚的小张不无感慨的对秦望舒说着昨晚的一切经过。

“谢谢你们!”

秦望舒垂着头,跟小张道谢,表情后悔莫及。

“谢谢倒不用,就是……你男朋友答应那些村民,如果谁先找到你,就给他二十万,你看,这……”

小张继续憨厚的说着,似是对自己的“讨要”颇感愧疚,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

“噢,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你等一下。”

秦望舒领会了小张的意思,从病床上爬下来,摇摇欲坠的身体,朝放在一旁的包包走去。

宽松的病号服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无精打采。

“给,这里是五十万,不用密码的,你拿给那些村民分了吧,不够我再给。”

秦望舒将一张银行递给小张。

“钱就不用给我了,他们……他们……都在门外候着呢,你亲自给他们吧。”

小张如实相告,脸色颇为不自在。

“这样啊,那就请他们进来吧。”

秦望舒听他这么说也不意外,大方的说着,如今这社会,有谁会免费为人服务的。

秦望舒把钱分给了那些跟子顾一起上山找她的村民,并向他们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为首的那个村民拿了十五万,剩下的三十五万,那七个人分了,负责召集人马的村民,不止找到了她还救了子顾一命,秦望舒一开始想把五十万都给他,却被那人拒绝了,她如今虽不是豪门太太了,但任泽西分给她的那些钱,一辈子不工作,也够她挥霍的了,所以,对那些村民,她也很大方。

跟那些人道过谢后,大家各自散去,小张也回了派出所。

俩人住一间病房,秦望舒坐在子顾的病床前,悔恨不已,泪,湿了眼眶。

小张刚才的话犹言外耳

——如果不是他提议找村民去救你,我们可就打算明天再继续搜查的。

她恨死自己了,好端端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自己一个人遭殃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那些村民帮忙,子顾很可能就……

光是想,她都后怕不已,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差点就……

只要她一出事,子顾就会千里迢迢的跑来,凝视着病床上煞白熟悉的面孔,肩膀抖动得难以自抑。

这样还不够让她以赤诚之心去接纳他吗?

这一次,什么都不能再阻止自己要跟他在一起的决心,那些一直以来,被她视作阻碍的人,任泽西,赵雪,她全部都不会再顾及ta们的感受了。

只想跟子顾在一起,哪怕别人会嘲笑她,哪怕将来的某一天,激情退去,子顾会忘记誓言,弃她而去,她也不会再退缩了。

此生,如此深爱过,足矣。爱像水雾青花,何惧刹那年华?

子顾是在第二天晚上八点钟醒过来的,秦望舒当时因为太过疲惫,趴在他的病床边睡着了。

醒过来后,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确认他并无大碍,并叮嘱他安心住院,注意休息。

秦望舒送走医生后,一直垂着头不说话,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蛟着手指头,站在子顾的病床前。

“怎么了?干嘛不说话?过来,让我抱一下。”

子顾以为她是害羞,却也仍不掩饰自己的思念,说着直白的渴望。

对的,他想抱抱她,这么久没见,什么话都不想说,就想抱着她。

“……”

秦望舒依旧不语,只是垂着头。

子顾似乎睨出了端倪,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她的心思,一眼就睨得出来。

“我没事了,别杵着了,那么久不见,你不想我吗?”

他继续诉说着心中的情丝。

“……”

秦望舒继续无动于衷,鼻间却发出哽咽声,泪滴落在鞋上,倾诉着心底的暗涌。

“好了,没事了!”

子顾拉见状,吃力的撑起上半身,腿被绑着厚厚的纱布,不太方便,动作太大就会牵扯到伤口。

他心疼地将她拉至床边,秦望舒僵硬着身子坐在上面,俩人的距离瞬间近了,子顾说话时吐出的热气,似有似无的弥漫在她耳际,那么敏感,又那么熟悉。

她啜泣得更厉害,小脸一直未抬起。不,应该说,她是内疚的不敢对视子顾。

无计,只得用双手,轻轻拾起她的小脸,使之与自己对视,手掌冰冷的温度,让秦望舒一阵颤粟,指肚温柔的与她光滑的皮肤碰触着,一股热浪席卷着刺痛的心房,让她冰冷的躯壳温暖不已。

“别哭了,我没事。”

凝着眼前这张因自责盈满湿意,这些日子让他彻夜难眠的面孔,子顾心疼的沙哑着嗓子道,曾经的愤怒与责备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与这张镶嵌在泪脸上的敛水秋眸对视的那一刻,所有的思念全部化作绵绵春水,让他全身酥软,此刻,没有什么比拥抱着她柔软的身体,更让他血液沸腾的事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任性,差点害你……”

秦望舒泣不成声地道着歉,泪水流进脖颈处,却不感觉凉。

“别说傻话,是我做得不够好,才没法让你死心踏地的跟着我,不怪你……”

子顾心疼的安慰她,双臂扶住她抖动得肩膀。

“不……不是那样……是我太自私了,一心想让你为了我什么都不要……可是,自己又什么都不愿做,还有……昨天晚上……如果……如果……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怎么办……呜呜……”

秦望舒几乎哭得快岔气了,幸好子顾扶着她。

“别说了……”

话音刚落,子顾便覆上了她的唇,泪水尚残留在嘴角,带着微咸的味道,嘴唇吻去缀在颊边的湿意,一遍又一遍在她柔软的唇瓣吸吮啃咬着,秦望舒依旧哽咽,却是因子顾的亲吻小声了很多。

她将双手挂上子顾的脖子,送上自己的朱唇,哽咽声混合着呻吟声,自两人的唇齿间溢出。

子顾吻得越深,她就啜泣得越强烈,以至都分不轻唇齿间的湿意到底是泪水还是唾液。

拥抱因加深的吻而更加用力,手掌在她的背部游移着,隔着布料,摸索着,似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体内。

“别哭了,我不是没事了吗?嗯?”

吻够了后,子顾抱着仍旧抖着肩膀的秦望舒柔声安慰到。

“呜……”

秦望舒继续哭着。

“别哭了,乖……”

子顾知她是吓到了,怕自己真的因为被毒蛇所咬而丧命,就全是她的错,遂,又将唇瓣覆上了她的。

“唔……”,

舒适的呻吟声自她口中溢出,挂在他脖子上的玉臂,软若无骨,子顾欲往秦望舒口腔内探入,这一次,她竟主动回应着自己,贝齿微松,伸出舌头,生涩的回应着他。

子顾暗喜,终于开窍了,这些日子的忍耐,没有白费,小别胜新婚,俩人吻得难舍难分。

秦望舒被他吻得小脸坨红,呻吟阵阵,他也同样情潮难耐,子顾差点就崩不住了。

顾及这是在病房,子顾主动停止了索取,他可不想给别人饱眼福,将她与自己的距离微微拉开。

“我这次,是不是彻底将你那心中的千年冰山给融化了。”

他拥着她,眼神灼灼的凝着一脸娇羞的秦望舒,打趣着说到。

“嗯……”

秦望舒晲着他半晌,重重的点头,主动搂上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专属的男性气息,感受他心脏跳动的频率。

“嗄,以后……不要再不声不响的就走掉,我……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深深回搂着她,子顾动情的说着,语气压抑而低沉,闭眼,沉醉的闻着她发丝间淡淡的清香,轻吻着发顶。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秦望舒诚挚的道着歉,带着重重的鼻音。

“不,不用道歉,只要回到我身边,能够继续这么抱着你,就够了。”

子顾心痛的说着。

“子顾……我爱你,这是真的,在我离开你独自旅行的这几个月,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的再次不辞而别有多幼稚,我告诉自己,我只是需要冷静一下,并不是逃避,其实,那都是骗人的,在我每到一个地方,不管山水有多美,我脑子里想的,除了你,还是你,那些风景,到底怎样,我根本就不记得了,就连……就连在大汉山,我也是因为太想你,才会不小心跌落山下……”

秦望舒我坦诚自己的真实想法,将平时看得最重要的自尊全部抛开。

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残留那些莫须有的自尊心,何其愚蠢,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她告诉自己,爱就应该让对方也察觉到。

“呵呵…这样才公平嘛,只有我一个人痛苦,多亏啊!”

子顾搂着她,好心情的开着玩笑。

值了,所有的等待都是有价值的,子顾在心底低吼。

安静的病房内,俩人互诉着衷肠,深深相拥着。

旁边冰冷的显示器不时发出无关痛痒的呻吟,调儿却是甜蜜的。

夜更深,窗外黑如墨,病房内弥漫着耳鬓厮磨的愉悦和压抑,这个北方彻寒的夜,让俩人的心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