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泽西独自在水仙别墅里游荡着,如同找不到方向的迷途羔羊,唐灿刚才的反应让他一时还无法释怀,特别是那句谢谢,可又觉得自己矛盾,本来就是明码标价的生意伙伴关系,她说谢谢,再正常不过,自己在纠结什么呢?
难道还期望她说,不用送了,我是自愿为你做这些的,别扯淡了,连他自己都不信,没有钱,她哪会那么听话,乖巧的像只小猫一般。
他最迷恋的,不过是她年轻的身体而已,与温芷柔这几年斗智斗勇的婚姻生活,让他疲惫不堪,在唐灿之前,他一直恪守本分,未出轨其她女人。
男人的雄风好久都未正常发挥了,自从跟她睡过后,顿时感觉自己年轻了不少,这一点,不同于唐灿,怎么说,温芷柔是那种开放型的,总之,他现在,迷恋上了一具年轻的身体。
将唐灿的事甩于脑后,思绪回到现实。
子顾刚才给他打了电话,问他在哪?他本想拒绝,最近,都在刻意回避着他,或许是因为自己居心不良的将他调回了a市,只要与他那双澄澈的眸子对视后,总有一种内疚感。
他是子顾啊,是自己的亲弟弟啊……
这类型的话,总会在对视后,涌上心头。
他很想问子顾,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吗?你为何就是非得找她?
你难道不清楚,你大哥是具有怎样社会地位的人吗?存心让别人看笑话吗?
郁闷憋气的话很多,就是不敢问出口,他的面子,重要过感受。
子顾似乎是不打算就这样四顾茫然的消磨日子,好几次,任泽西都感受到了他欲言又止的神态,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就在刚才,子顾给自己打了电话,尽管他再三推搡,还是被子顾必须要见一面的坚定语气给击折服了,听似征询的语气,其实透露着一股必须见面的霸道。
子顾,或许知道了一切,或许,没有……
这是任泽西的猜测。
子顾从f市调来a市已经有三个月了,公司的工作他完成的很出色,历经几年的锻炼,子顾已经能独挡一面了,尽管,较自己,他还是略逊一筹。
不夸张的评价,即使离开他这个当大哥的,在任何一家公司,他也能生存下去,这一点,子顾做得很好,他不再是七年前那个一无是处的富家少爷了,这既让他欣慰,又让他担忧。
如果无法在事业上制约他,也就意味着,秦望舒跟他的感情,自己无法左右,打心眼里,这段感情,他就不允许它存在,若是能阻止,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这是他目前的想法,至于以后,就很难说。
不可否认的,在某个午夜梦醒时分,他也曾在黑暗的驱使下,脆弱的心软过,成全ta们吧,或者,原谅ta们吧,然而,这种想法,不过是昙花一现,在黎明破晓后,全被他抛之脑后。
昨夜,我不过是做了个梦,醒后,便不记得梦的内容了,他自我做着心理建设,且大方的原谅着自己的自私。
从唐灿那里出来是正午十二点左右,来到水仙别墅差不多是一点左右,正是日头炽烈的时候,a市的三月不急不燥,不冷不热,早晚有温差,这个点的太阳却让人感觉很舒适。
房间里面进不去,主人,也就是秦望舒,上了很多道锁,他在草地上坐下,将西装外套放在一旁的芳草地上,没了主人的庭院,确实萧条许多呢,任泽西在心中暗忖。
满地的落叶,估计是去年到现在遗留下来的,昔日,不管他多久来一次,这里总是整洁而葱绿。
庭院中那根横跨整个院子的绳索,不禁让他记忆的船只在脑海浮泛开来。
烈日打在上面,泛出一圈圈的白光,让人感觉很刺眼,周边的空气中,灰尘在白光下弥漫得更加清楚,毫无功德心的飘浮着。
是他对这坐庭院的记忆太少吧,曾经,他不认为,这里的空气中,也有这么多灰尘的,一直,水仙别墅都被秦望舒清理的很干净。
那根绳索的中央,仿佛依稀能见秦望舒垂首晾晒衣物的身影,然而,却是没有的,可能,是眼花吧!
还有……
他清楚的记得,子顾那次在躺椅上,与秦望舒相谈甚欢的场景。
记忆中,她从未对自己如此笑过,本不屑一顾的笑容,如今为何会觉得惋惜呢?是因为她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吗?
心情,真他妈复杂,任泽西暗骂。
子顾会跟他说些什么?
他反手撑在身后,将双腿在芳草上伸直,得到短暂的舒缓与放松。
远远的,眯眼望去,子顾纤长伟岸的身子出现在他的视野。
真的很出众,任泽西想,虽然是他的弟弟,不得不承认,他的外表确实很出众,就算不是秦望舒,应该也有很多女人为他沉沦。
正是因为这一点,更加让他反感。
他如此优秀的弟弟,怎么能看上那种女人,或者,那样的女人,居然能让子顾那么优秀的男生倾心,做为前夫,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瞧,这是所有离婚男人的通病。
离开我,你绝对找不到更好的。
如今,秦望舒打破了他心中坚定的自以为是,那种屈辱感便破土而出,恰好他也有能力,就千方百计地阻止了。
思量间,子顾已走进。
他在任泽西旁边坐下,视线却与之交错,显得若有所思,强烈的光线亦让他微眯了眸子。
子顾总是爱穿白色衣服,白衬衫穿在他身上,既不显得老成,也不觉得突兀,天生的好皮囊,总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说吧,找大哥什么事?”
任泽西直接问出他非见自己一面的理由,尽管,他已经猜测到八九成,视线与子顾一样,直视着前方,不辨喜怒。
“……”
子顾闻言,并未出声,只是转过视线,望向任泽西,眼神带着一抹探究,良久后,平淡出声。
“大哥……真的不清楚,我非见你不可的原因吗?”
期间,他一直未移开注视着任泽西的视线,因为,试图从他的脸部表情窥探出他心底的想法。
“哈……子顾,你怎么回事,大哥怎么可能清楚你非见我不可的原因,你是我弟弟没错,我可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任泽西继续不看他,朝着前面说道,表情一脸的讥讽。
“那我就直说了,大哥,我想跟她在一起,而且……我会跟她在一起。”
见任泽西不愿正面回答,子顾直接道出话题的核心,表情,颇为不悦,在他决定见大哥之前,他碰到了一个人,谁?温芷柔,之后的谈话,也就让今天的谈话提前到来,尽管,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个问题,他会与大哥谈起,显然,这种提前,让他也颇感意外。
“她?她是谁?赵家的千金?还是说……”
任泽西的表情稍有一滞,仍旧继续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回答着子顾的问题。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子顾的声调攸地提高,颤抖的站起身来,怒目圆睁地俯视着任泽西,胸口因激动的情绪而剧烈起伏着,纤长的手指握成了拳头,青筋明显的凸起。
这一切,任泽西当然注意到了,终于,他也不再逃避,直接面对子顾的质问,愤愤然站起身。
“好,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哪个女人都可以,她,绝对不行……”
相对子顾的愤怒,任泽西显然淡定许多,从他说话的口气就看得出来,但是,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还是露出了真面目,手指不受控制的乱飞舞着,溢出口的声音震耳欲聋。
“为什么?”
子顾怒吼回击,脖颈处的青筋更加明显,胸口也起伏得更厉害。
“因为她曾经是我的女人。”
任泽西道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那又怎样,你根本就不爱她,你别忘了,曾经,你是怎么对她的。”
子顾说出了任泽西往日的劣迹。
“不管我跟她怎样,或者我怎样对她,她都曾经是我的女人,你想让别人看我笑话吗?”
任泽西唾沫横飞,手指乱舞的怒斥着子顾。
“我不会为了你的面子牺牲我的幸福,你居然,在看出我对她的感情后,设计让祖母答应你们离婚,其实,你就是不想让我有机会接近她,为什么,不在你看出端倪的那刻,就跟我说明?”
子顾毫无形象的回吼着,表情显得颇为痛苦。
“跟你说,你会听吗?”
任泽西大声吼道。
“你们之间发生关系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既然你提出来了,就给我离她远一点,不然,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还有,事已至此,我不会让事情出现变数,立马跟赵家的千金结婚,你别忘了,你们可是有婚约在身。”
“我不喜欢她。”
子顾大声斥驳道。
“你以为定婚是小孩子玩游戏吗?由不得你喜不喜欢,你别忘了,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你也……忘不了她吧?所以,才会千方百计阻止我们。”
子顾说出任泽西的软肋。
“什么?”
任泽西诧异问道。
“你是,你就是,如果不是因为忘不了她,又怎么会……?”
子顾想起温芷柔今天跟她说的话,也就是大哥在几年前的一个梦中说出的话,气愤之余,便不计后果的全说了出来。
“啪……
我的事你少掺和,你别忘了,我是你大哥,注意点分寸,婚事,我会提上日程,你准备好做新郎吧。”
任泽西怒甩子顾一记响亮的耳光,面带警告之色,说完,甩袖而去。
“你别想操控我,这婚,我绝对不会结,还有,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别怪我不认你是我大哥。”
子顾对着任泽西的背影吼道,适才的一巴掌,他并未放在心上,大哥的愤怒,不是没有道理的。
胸口依旧剧烈起伏着,阳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表情却是狰狞的。
“你这是要为了个女人,跟我闹翻吗?嗯?你别忘了,我是怎样将你照顾到如今这一步了,那个女人,也就是中途代替我,照顾了你几年而已。”
本已迈步离去的任泽西,听到子顾近乎决绝的话语后攸地转身,表情灰暗的可怕,明明是艳阳高照,却感觉空气周围都结了层厚厚的冰,萦绕在两人间的气氛,低的可怕。
他拎起子顾的衣领,与之四目相对,表情显得有点咬牙切齿。
兄弟俩的身高不相上下,被他如此拎着,是第一次,子顾本能的抗拒着,挣扎掉他的束缚,往后退了几步。
“我没忘,你跟祖母对我的恩惠,我全记得,可这是俩码事,没有她,我连前方的路都看不清,我对她的感情,你永远都没法理解,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若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年不该把我送到她身边,还有,对付生意伙伴的计谋,别用在我身上,就算我们斗得头破血流,我们也还是兄弟。”
语毕,子顾先他一步离开,擦肩而过时,身体与他的轻碰了一下。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任泽西,在听到子顾这些话后,竟然木讷的说不出话,他感觉腿软,无力地跌坐在草地上,胸口隐隐作痛,粗声喘着气息。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形容不出来,就是感觉五脏六腑翻搅得厉害,让他恶心想吐,却又什么都呕不出来。
子顾说的话没一句是错的,全部击中他的心扉,最让他难受的是哪一句?让他腿软的趴在地上动不了的一句话。
没有她,我看不清前方的路。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个女人居然对子顾有着如此重要的作用,他不允许,也绝对不会让俩人有机会。
他在心底恶狠狠的发誓,曾经以为,自己并没那么恶毒,做不出那种事,如今看来,只是没到那一步而已。
俩个人,他只要伤害一个就好,子顾自然是在考虑范围之外的,那就是秦望舒了。
该怎么对付她?
任泽西紧握着拳头,颤抖着身子在心中问道。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给了你自由,给了你钱,就该滚得远远的,居然还来掺和子顾的生活,就别怪我。
恶狠狠的视线望向逐渐消失在白色铁闸门处的子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