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风依旧在吹,新年歌不时会夹杂在刺骨的夜风中,近而灌入她的听觉神经,似乎,不管在中国的哪个城市,卓依婷的歌都是新年歌曲畅销榜,她刚才听到的好像是[东南西北风],老掉牙的歌了,却有一种童年的味道,她的步伐稍稍放缓,脑子里隐隐约约的回忆着某些片段,比如,孤儿院,比如,大学礼堂,比如,水仙别墅……总之,人在心情低落时,总会下意识忆起往昔,然后稀里糊涂地串联一通,又马上忽略,确实,隐约的想起就好,凡事都别想得过于深刻,记忆有什么的,不就像水里的水一样,全部跟景色融为一体了,所以,别太放在心上。¤+秒~_1章,?.节|小·?说#′o网?? ¥最$!±新)2章-节x更¥-=新{′快$??
轻快明朗的音乐节奏让她紧绷的大脑,松懈不少,肩膀也不似刚才那么僵硬了,晚上的步行区很适合散步,人也少,空气也好,秦望舒开始边走边回想她跟子顾发生争执的过程。
音乐,依旧在耳畔流连,这次换成了某首外国歌曲,其实也是经久不衰的[铃儿响叮当]。
稚嫩的女童声,比卓依婷的声音更让人舒服,因为这首歌,秦望舒脸上的肌肉松弛了些许,她想到了萱儿,她可爱的女儿,简直就是子顾的副本,她在想,什么时候,可以教女儿唱这首歌。
人在冲动之下做的决定,后悔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想到女儿,她就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跑出来了。
她重重呼了口气,白雾在眼前飘荡,又消失,她继续缓缓前行,仔细回忆俩人吵架的经过。
她记得,俩人说了很多话,而她是个语言能手,她是因为哪句话跑出来的?
——如果我想在外面乱来,你管得着吗?外面惦记我的女人多了去了。
没错,就是这句话。
她又重重呼了口气,风在与她行走的截然相反的方向吹来,还是冷嗖嗖的,她配合着风的力度,眯了眯眼,有不少可恶的冷风灌入她的脖颈处,厚厚的羽绒服也阻挡不了它,真是卑鄙极了这风,她想着,厌恶的冬日冷风,却让她冷静不少。
她想,自己不能太草率,大半夜跑出来是挺不对的,可这该死的男人,居然也不追出来。
走走就就回去吧,她在心里决定。
可沮丧,还是一点点蔓延她的血液,然后,在她身体的每个角落游荡,没错,她感觉沮丧极了。
她视线远眺着往街道尽头延伸的灯笼,以及稀疏的人影,没来由一阵窝火。{小±说??宅* ?@免??费d?<阅?.读#~
这句话伤人么?肯定伤的,若是换个冲动点的,也不说有多冲动,只要是冲动过她的,可能都会说,你去啊,那么多女人想着你,你怎么不去?老娘才不稀罕。
她也有那么想过?有的,必须承认。甚至想把子顾轰出去的想法都有,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谁还没在情绪激动时,在心里将惹自己动怒的对象千刀万剐过呀,她安慰自己。
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这种话想想就行,说出来就太伤人了,她不想拿任泽西跟自己之间那点破事来跟现在的婚姻比,因为,完全没有可比性。
子顾比他好上千百倍,就在刚才,他还道歉来着,是她一时冲动,才跑了出来,可那种情况,她必须跑出来,让彼此都冷静下才合适。
可只要一吵架,她就会下意识联想,总把俩人联系到一起,那种感觉,烦透了,她认为。
不过,她又安慰自己,很多人在跟现任吵架时都会有这种念头的,所以,她又大方的原谅了自己。
她其实,就是想出来冷静下,萱儿还在家里睡着,她不想吵到女儿,无力感袭击着她,女儿的小脸在她眼前晃悠着,子顾紧张的,暴怒的,微笑的,还有他温暖的微笑,腻人的酒窝,以及他亲吻自己时的所有温暖,都让她一一忆起,她不该这么做的,她想。
不该做什么?
比如,找人查他,比如,跟他争吵。
可是,女人若没点警觉心,到时给人卖了也不知道,不是么,于事,想来想去,她又开始腻烦。
在心里暗骂道,真tA妈烦。
下一秒,她不想走了,且做了个幼稚的动作。
她蹲下身子,双手抱膝,将下巴磕在上面,开始自言自语。
这一次,冷风凛冽的更肆虐了,明目张胆的灌入她的脖颈处,她下意识抱紧双腿,瑟缩着身体。
那样子,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坏蛋,才结婚多久,就开始搞暧昧,以前干嘛对我那么好,天气这么冷,也不出来找我,早知道就不嫁给你,当初要死要活的缠着我,没事长那么帅干嘛,老是要我担心你会被人抢走,真是……早知道十五岁的时候,就该在你饭里面放点药,把你毒死算了……呜呜呜……
秦望舒自言自语的咕囔着,最后竟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y.k*r_s?o~f-t¢..c~o!m+
“十五岁就把我毒死了,你现在估计都在监狱呆着了,长那么帅我也不愿意的,谁叫老天爷对我那么偏心
呢!”
秦望舒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没察觉子顾已站在她的面前,从她出门后,子顾也跟着下了楼,一直跟在她身后,由于太过伤心,她才没有察觉到。
他哪会放心她一个人大半夜的在外面瞎晃悠,可怕自己一接近她,又像炸了毛的公鸡一样,索性悄悄跟在她身后,谁料,她走到一半不走了,蹲在地上自言自语,像个孩子一样。
秦望舒闻声抬头,看到他欠揍的脸,还有他不要脸的自白,心情好了不少,一股暖意流过心底,却仍旧阴阳怪气的。
“跟出来做什么?不用跟欧阳小姐聊公事么?”
她伸手拭了拭眼睑下的泪痕,带着鼻音道,小脸被冷风肆虐的通红,委屈的情绪在她黑色的瞳孔中漂浮着,子顾全都看入眼底了。
“哪那么多公事聊,老婆都快被气跑掉了,工作有什么重要的,来,快起来,腿不酸么,蹲那么久了?”
子顾弯下身子,伸出双臂将秦望舒拉了起来,她没有拒绝,因为,她的腿确实挺酸的,再踱下去,都要抽筋了。
“你是哪里学的那些?还找人调查我,呼……我真是对你大开眼界,这么冷跑出来做什么,害得我担心死了,连袜子都没穿。”
子顾不无抱怨的吐槽,将秦望舒的手放入自己的口袋,拉进她与自己的距离,语气透着一股心疼。
“干嘛?不行么?再不长点心,说不定……”
秦望舒嘟起小嘴回应他,好看的眸子对他翻着白眼,被放进子顾口袋里的手被他的大掌包裹着,温暖不少,怒气也少了不少,在子顾看来,她那样子就是在撒娇。
“不会,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如果换成是我,有个男人,连续半年给你半夜打电话,我估计早就闹得鸡犬不宁了,以后,我会注意,回去吧,外面冷!”
她话还没说完,子顾就将她搂入了怀里,呼出的气在夜风中划出一道道白雾。
“不行,你还没说怎么解决欧阳兰兰呢?”
秦望舒挣开他的怀抱,将脸偏向一边,退到安全距离,所谓安全距离,其实也只有两步之遥
“要不,明天就辞职?”
注视着她倔强的侧脸,子顾起了逗她的念头。
“好,就那么做吧。”
她才不上当,马上转过脸与他四目相对。
他与她对视,凝着她黑澄澄的眸子,以及那片漆黑深处的挑衅,他不禁意外她的应变能力,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幼稚了,这个女人哪会那么容易让他糊弄过去。
他发誓,下次绝对不跟她来这种模式的战争,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愉悦的腹诽着,不过,看秦望舒的表情,她似乎没那么激动了。
“不行,这样你跟宝宝要喝西北风了。”
他聪明的反驳。
“切,口是心非!”
秦望舒的怒气全消,嘴角牵出了淡淡的浅笑。
“好了,别气了,我会处理好,我跟她真的没什么,你不信么?”
子顾软语道,走进她,搂住了她的腰,冷风在tA们耳畔咆哮,他颇感不适的眯了眯眼睛。
“信你才怪,半夜三更给你打电话,送宵夜,你都不带拒绝的,对了,你们还一起单独用餐来着?”
秦望舒一脸的不屑与鄙视,却没拒绝他的搂抱。
“怎么没拒绝,没拒绝早就发生了你脑袋里猜想的那些事了,不过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想到找私家侦探,我一直以为你很单纯来着,呼……现在的女人,太可怕了,不过,那个照片……同事嘛,偶然遇到的,你想太多了。”
子顾又是一阵吐槽,搂着秦望舒道,看他那夸张的表情,仿佛秦望舒是什么大阴谋家,而且,他又撒谎了,其实是跟欧阳约好一起的,顺便谈谈工作,那一段,工作拍得满满的,吃饭的时间都被压榨了,所以才一起用餐的。不过也正常,在他看来,他没存异心却是真的,在得知欧阳兰兰的心意是在那之后,所以,他后来再没跟她单独用餐过。
“这次就姑且放过你,可处理得利索点,以后,我不想在下了班还看到她给你打电话,还有……我走不动了,脚酸的很,你背我回去……”
秦望舒转移话题,好整以暇的看向子顾。
“什么……?前面的都可以答应,不过,能不能自己走回去……?”
他始料未及,陪着笑脸道,有点哭笑不得,因为,他实在不想让小区的人看到他这样,不是觉得丢脸,这种事,他一次都没做过,好吧,他确实还是觉得丢脸。
“怎么?不乐意?”
她虎视眈眈地瞪向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敢说不试试。
“不会……怎么会呢,乐意至极,不过,上次称是多少斤来着?”
他聪明的反应过来,配合着假笑。
这个时候说不,等于自寻死路。
“很轻,两百斤不到。”
她一脸无谓的道,眼中透着一股得逞的快意。
子顾蹲下身子,秦望舒跳上了他的背,见鬼的,当他站起来后,却发现秦望舒轻如鸿毛,心底闪过
一抹心疼,秦望舒搂着他的脖子,将下颚搁在他的肩膀上,他背着她缓缓前行,擦脸而过的行人又开始频频侧目,却多是羡慕。
“真的有两百斤么,我怎么感觉好轻呢,好像……比结婚之前还要轻了……”
子顾边走,边跟背上的人说着,他觉得很心疼,为了照顾孩子,秦望舒真得很辛苦,这俩年来,为了工作,他对她关心也少了很多,还让她担心自己会不会出轨,思及此,一抹愧疚蔓延心底。
“你怎么了……哪个女人带孩子不辛苦的?你别做让我伤心的事就行,这点苦,我还是能忍的,再说了,这样更好,不用费心思减肥!”
听到他低落的语气,秦望舒就意识到了子顾在斟酌些什么,刚才的怒气也全消了,用宽慰的话语安抚着他,将脸贴在他的肩膀上。
“减什么肥,瘦成这样……风一刮都能倒了,让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没钱给你吃饭……”
子顾的情绪依旧有点低落,他知道秦望舒是在安慰他。
“那不行……书上说了,男人说让你别减肥,都是假的,你如果真胖成猪了,他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秦望舒逗趣着道,将脸从他肩膀上扬起来了。
“骗人,你少看那方面的书,误人子弟。”
子顾心情好了不少,不以为意的说道,背着她继续缓缓前行。
“对不起……”
子顾的软言软语,让她的心柔软不少,开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点抱歉了,这个男人,对她绝对是真心的,他她一时冲动,居然还找人去调查他,真是不应该,秦望舒想着,道歉的话也说出了口。
“什么……”?
他明知故问,他其实猜测的出秦望舒是在为私下派人调查他而道歉,却故意捉弄她,心情貌似还不错。
“什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蒜?现在的男人都那么会装蒜么?那样的话……就当我没说好了……”
秦望舒当然看得出子顾是故意的,几年的琴瑟和鸣,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索性也不配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