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秋园的事我完全不知情啊,我跟沈执只不过是互通消息相互利,但他并不听从于我。我知道父亲您把衫衫看得比命还重,我怎么可能昏聩到对她下杀手?”
见沈庄没有任何反应,沈澈一把抱着老爷子的腿,“父亲,我说的都是真的,姜花衫不过是沈家的养女,我就算要动心思也不会冒着被您发现的危险去杀一个对我毫无威胁的人,您说是不是。”
沈庄闭了闭眼,一脚踹开沈澈,在抬眸时眼里毫无情绪,“你打小什么都喜欢争个输赢,哪怕是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老大那边还没查到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认错了?”
沈园二代几乎所有人都见过沈庄不留情面的一面,对这位家族定海神针几乎有刻在骨血里的畏惧,沈澈忽然想起很多往事,低着头惶惶道,“父亲,我知道错了,您要怎么罚我都认,但阿泽和阿杰是无辜了,请您一定救救他们。”
沈庄深若寒潭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罅隙,“你把阿泽和阿杰也牵扯进来了。”
“不!不是!”沈澈连忙摇头,“是阿娇,阿娇查到了我和沈执的关系,因为记恨沈执谋杀衫衫一事,阿娇把对我的恨意迁怒到了阿泽和阿杰身上,现在他们都在阿娇手里,她威胁我,要不我以死谢罪,要么她杀了我的两个孩子。”
这话一出,古井不波的眸子窜出翻天巨浪。
“岂有此理!”
沈庄震怒,拿起棋盘上的白玉棋对着沈澈的头砸了过去,“你们是要反了天了?!一个个手段了得!你们是不是当我死了,还是看我老了,以为我管不住你们了,这个家就可以任你们为所欲为了?”
玉棋正中沈澈的额角立马砸出了一个血包,伤口血流不止,沈澈从未如此狼狈过,尤其沈兰晞还在一旁看着,他自觉颜面扫地,低着头苦苦哀求,“父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您,救救阿泽和阿杰吧?他们也是您的亲孙子啊,他们自幼离家,从未参与过沈园的纷争,他们是无辜的。”
沈庄眼里的愤怒渐渐归于平静,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年幼的沈澈,少年的沈澈,青年的沈澈,无数个身影和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完全重合。
是他错了,就是因为他给了这个儿子太多次机会,所以才把他养成了知错不改的毛病。
沈庄收回目光,低眸看着眼前的残局,“明天,你跟我去一趟襄英。”
沈澈抬头,被血染红的半张脸看着十分瘆人,“父亲,那阿杰他们……”
沈庄眼中已经没了悲喜,“幺儿不会动手的,若是你们三房真烂成了这样,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
沈澈俯首认罪打得所有人猝不及防。
尤其是二房。
沈谦上午还在为被南湾飙车案牵连头疼,下午立马两极反转欣喜于沈澈的自爆。
沈庄已经下令带沈澈回襄英处置,上一个回襄英祭告祖宗的还是沈年,可见沈澈这次的处罚绝不会轻。
沈澈是三房的长子,一旦他被赶出沈家,沈亦杰和沈亦泽一定会受连累,剩下沈娇和沈让更加不足为虑,这两人的政途早在年轻的时候就毁了,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三房算是彻底完了。
沈渊也是开心得不得了,拎着两只天价香槟直奔梅园,这种普天同庆的好消息当然要跟身边最亲近的人分享了。万万没想到老父亲的一腔热血扑了个空,沈清予竟然不在梅园,为了管事阿姨也不知道去处,沈渊不死心又开始打电话,结果发现沈清予竟然把他拉黑了,老父亲的心一下跌到了谷地。
“没良心的逆子,一天天的成心想气死我。这酒我就是喂狗,也不会片子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沈渊一路骂骂咧咧,临出沈园,恰巧在拐角碰见准备出门的沈庄,沈庄盯着他手里两瓶酒,顿时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怎么?我还没去襄英,你就迫不及待要开香槟庆祝了?”
沈渊吓的脸色苍白,赶紧把酒藏在身后,“爸,您误会了,是清予,我看他这两天一直闷闷不乐,所以给他送两瓶香槟解解愁。”
沈庄面无表情,“你儿子不开心你不问原因还给他送酒?”
沈渊嘴角抽搐,“我……我也是刚刚觉得这样好像不对,所以打算拿回去自己喝了。”
沈庄闭眼,捏了捏山根,“滚滚滚,以后你少见清予,不然一颗好好的苗子就被你带歪了。”
沈渊讪讪笑了两声,正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沈庄,“爸,明天我正好没什么事,要不我陪您一起去襄英吧?”
沈庄抬眸,“滚。”
“砰——”
清越的颤音在玻璃撞击中绽开,杯沿相触的刹那,满是气泡的酒液沿着杯壁来回晃动。
沈渊到底还是如愿喝到了天价香槟,和沈谦一起。
两人在沈渊经营的会所里开怀畅饮。
“哈哈哈,真的大块人心啊!没想到跟三房斗了这么久,他们最后竟然狗咬狗。”沈渊一只脚架在茶几上,说不出的恣意畅快,“你说老头子明天会怎么处理沈澈?”
沈谦难得松懈,摇晃着手机的高脚杯,“就算不赶出a国,沈家他是待不了了。你当真以为老爷子这么生气是因为沈执要谋杀姜花衫?那不过是障眼法,鲸港谁不知道郑松和沈执是老爷子最亲近的左右手,老爷子还没死沈澈就敢跟沈执联盟,这不是等于在老爷子头顶悬了把刀,这事换做是谁都容忍不了,何况是曾经的雄狮?”
沈渊点头,“说得没错,沈澈那个没脑子的,打小就爱争,但偏偏他又是个没能耐的,争到最后什么都争不到,想来这次也是狗急跳墙了才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说起来,这还多亏了沈娇,要不是她沈澈也不会认的这么爽快。”
沈谦皱眉,“便宜他了。”
这事要是让他先查出来,好好谋划一般,沈澈只怕都没有机会在老爷子面前认错。
沈渊故作没有听出了沈谦的言外之意,好奇道,“对了?阿灵呢?这事你跟他说了没有。”
沈谦神色微敛,“他最近一直在忙南湾海舰的入伍事宜,我暂时不想他分心。”
“说得是。”沈渊略有些艳羡,点头附和,“三房不足为虑,咱们真正的心头大患还是大房,老头子偏心眼儿,幸好阿灵有出息,不然咱们这边谁还能跟兰晞斗?”
说起沈归灵,沈谦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转好,这细微的改变就可以看出,他现在对这个儿子满意的不得了。
与此同时的香山园林。
漫天大火将整个山头都烧了起来,氤氲的灰尘将山顶的天遮住了。
沈归灵站在山脚下,面无表情看着沸沸扬扬的尘土,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