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已经要结束了,但是高温天气依旧在持续。
明朗委托李鹏飞带着钱金杉去搞生产线,在厂房落成之际,生产线尽量要搞定。
而杨珊珊和陈小雨继续守在淘宝卖货,虽然说山寨机的销量和价格持续下滑,但是聊胜于无。
早晨的阳光,像刚烧红的烙铁,早早便烫透了窗帘缝隙,毫不客气地泼在明朗脸上。
他翻了个身,空调嘶哑的低鸣几乎被窗外树梢间不知疲倦的蝉声彻底淹没。
床头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尖锐刺耳,瞬间撕裂了晨间最后一丝混沌。
他摸索着抓起听筒,闭着眼睛用迷迷糊糊的声音问了一句:“莫西莫西!谁啊……!”
陈满仓那特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兴奋嗓音立刻撞入耳膜:“小明同学!快醒醒!沪东重机,好家伙!八块五啦!”
“啊?才八块五?”明朗躺在床上打了一个哈欠,手臂被那灼热阳光烫了个正着:“从7块多涨到8块5,你有个什么好激动的?”
明朗依稀记得,当初好像沪东重机抄底的价格是7块多!
他翻身坐起,睡意瞬间蒸发殆尽,连窗外蝉鸣也似乎被这消息震得停滞了一瞬。
沪东重机,他确实已经许久未曾关注过股市那起起落落的曲线了。
好像当初把这支票买了之后就和许晚晴出差去深圳了,而这只股票就被遗忘在脑后。
此刻,这名字裹挟着如此迅猛的涨势,猝不及防地穿透夏日沉闷的空气,带着一种近乎陌生的力量感,直抵心间。
“八块五?”明朗下意识重复,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掩不住一丝惊异,“陈大哥,你确定?这才几点,开盘了吗?”
“千真万确!我眼睛死死盯着呢!”陈满仓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几乎要跳起舞来:“昨天就蠢蠢欲动,今天一开盘,好家伙!跟点了火的窜天猴似的,噌噌往上顶!量也大得很,买盘厚实得像城墙!老弟!”
陈满仓的声音被电流裹着,兴奋得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滚烫的铜豆子,噼里啪啦砸在明朗的鼓膜上。
那语气里的昂扬热气,竟比窗缝里挤进来的阳光更灼人几分。
明朗彻底清醒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刚刚好开盘十几分钟,他赤脚踩在地板上,微凉的触感从脚心直窜上来,与心头那股被唤醒的热流交织。
他快步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幽幽亮起,手指有些急迫地敲击键盘。
调出沪东重机的走势图,那根陡峭的红线像一柄烧红的利刃,毫不犹豫地向上刺穿,价格赫然定格在8.53元。
下方代表成交量的柱状图也一根根垒得又高又密,如同盛夏时节疯长的庄稼,透着蓬勃得近乎蛮横的生命力。
“还真是……”明朗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那条昂扬的红线上划过,仿佛能触到那数字背后奔涌的热度。
电脑风扇的嗡鸣似乎都带上了节奏,和窗外愈演愈烈的蝉噪奇妙地应和着。
“怎么样,小明?”陈满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按捺不住的得意和探询:“这架势,看着要继续涨啊!……!”
“要淡定!你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看见上涨就开心,看见下跌就难过好不好!要喜怒,不形于色!”明朗穿着拖鞋慢悠悠的去冰箱拿了一罐可乐,打开喝了一口。
顿时那股凉意让脑袋清醒了不少!
“我就是一个大老粗,看见股票上涨就开心,看见股票下跌了,心里就难过!没办法,情绪就是这个样子!”陈满仓叹了一口气!
明朗拿着冰可乐回到了电脑旁边,盯着电脑屏幕上面的走势图。
他的目光依旧胶着在那条令人心跳加速的红线上,思绪却已穿透屏幕,飞向更深处。
“陈大哥,别急!”他的声音沉静下来,带着一种惯有的审慎:“这股气儿看着是冲,但咱们得琢磨琢磨这‘为什么’。光说‘股权分置改革’这词儿太大太空,落到根子上,它解决的是咱这市场里最大的疙瘩——同股不同权。你想,以前大股东那些不能流通的股票,现在能拿出来流通了,怎么补偿人家?拿什么来换小股东点头?真金白银、资产注入、业绩提升,这才是硬道理!”
明朗顿了顿,仿佛在整理纷飞的思绪:“沪东重机,根子上是造大船的,国之重器。这风口的浪尖上,它背后代表的东西,分量不轻。这股热钱敢这么往里冲,怕是闻到了什么更深的风声,比如……有想象空间的大动作。”
“大动作?”陈满仓的呼吸在电话里重了几分,带着明显的希冀。
“对,”明朗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上公司简介栏里的“军工船舶”几个字:“这背景,这行业,加上眼下这政策东风……市场在赌,赌它后面会端出硬菜!这行情,不是无根的浮萍,它
他语气渐稳,带着一种被数据和逻辑支撑起来的笃定:“眼下这势头,像刚起锚的船,劲头正足,咱俩得沉住气,攥紧手里的票,看它到底能开出多远去,陈老板,你说呢?”
“听你的,老弟!咱这船,还远没到靠岸的时候!”陈满仓的声音里充满了被说服后的痛快:“这股子热乎劲儿,不找人喝两杯真对不住!中午,老地方,大丰收!我请!咱哥俩好好庆祝庆祝!”
“今天?你最近忙完了?”明朗有些疑惑,最近一直听说有人租了陈满仓的大仓库,又包了他的车队。
理论上来讲,最近他应该是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他突然说要出去吃饭,这么忙,居然有时间吃饭?
“忙,依旧是忙,现在是车队忙,我把前面的业务搞定了就没什么事儿了!”陈满仓在电话那头说。
“那行!中午去大丰收!”
正午的阳光锐利如刀,切割着蒸腾氤氲的地气,空气稠得仿佛凝固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