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珂一愣,看着他的表情慢慢变严肃。-d_q~s?x.s`.`c`o!m!
“先吃,吃完我再跟你说。”叶危说。
有了事等在前头,周静珂精神抖擞了些许,三下五除二把饭吃完了。叶危待她把碗筷都送进洗碗机,重新坐回桌对面,才缓缓开口:“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到你家之后才想起的,但绝不是我想多在这里逗留找的借口。”
“……我知道。”周静珂有些尴尬地笑一笑,问,“是想让我给你推荐咨询师吗?”
“不是。”叶危抬眸,睫毛轻颤,“我是在想,该怎么跟咨询师诉说我的情况。”
“……”周静珂先是困惑,然后视线慢慢凝定。她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或许是知道的,在你之前并未有人指出我有这样的问题,所以在这一方面我对自己的认知很是浅薄。我想听你的去找咨询师,可是我又该如何向他讲述我的病情呢。目前为止,我觉得这个‘病’对我造成的最大伤害就是让你离开了我。”
叶危看似很诚恳,也看似是在冷嘲阴阳。但周静珂都不在乎,因为此刻她是以一个“医者”的姿态在面对叶危,她不会挑剔自己的来访者。[2小?÷.说[?C?m%?£s?·$ ?!追{§=最??新^!章?]节,u2
“既然觉得是伤害,那你可以跟咨询师把这件事讲出来,把我对你的‘指控’都告诉对方,由他来为你做分析。”周静珂冷静回答他,“还有其他让你感到过不快的,无论大小,无论是谁,无论现在还是曾经,你都可以向对方倾诉。判断病情和病因的活儿可以由咨询师来干,你暂时不需要管这些。”
“原来是这样。”叶危点点头,沉思片刻后,又将目光移到周静珂的脸上,“那我还是希望由你来负责我的咨询,可以么?”
“你的意思,是你要向我来‘指控’我自己?”周静珂失笑,摇头,“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
“为什么?”
“你会把你的内心所想全部向我敞开吗?甚至不用全部,只关于我们两个的部分,你能吗?”周静珂目光笔直地看着他,反问。
“换了其他人,我更做不到。”
“但你最起码可以去尝试,你可以当做只要离开那间诊室一切就没发生过。在我这里你可以吗?”
“……”叶危明白了,他不再说话。
周静珂审视他片刻,忽然有些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了。e(2白?£+马a¥书$?=院; ?无?+t错=@内u,容°a*似乎在看病这件事上,他有些畏惧,或者说抗拒。
“叶危,不要想太多,就当去做一次心理清洗。在治疗心理疾病这件事上,你要先接受,然后才能谈摆脱。而且,你的情况不去就医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我之所以建议你去做咨询,只是想让你更平和一些,松弛一些……”
周静珂很坦诚地同他交流,想要减少他的心理包袱,但叶危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为所动。
“怎么没有太大影响?我不是失去你了吗?”他看着她,眼眸中有抹悲伤的笑意。
周静珂语塞,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她低声说,“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所以我没有资格作为‘心理咨询师’去评判和治愈你。你明白吗?”
叶危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一下,骤然笑出声:“好了,怎么变成我们两个的批判大会了。”
“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安慰你。”周静珂看着他认真道,“我不知道别的分手的情侣是如何,但在我们这段感情里,我们也许都是过错方。”比如,当初他向她表白的时候,她就不该自以为是地接受并和他开始。如果没有她的点头,就不会有随后的这一切。
叶危再度沉默了,然后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拉起来拥入了怀中。
“上次在咖啡厅告别的时候我没能给你一个拥抱,这次补上吧。”他低声在她耳边说。
周静珂轻轻颤抖了下,然后回抱住了他。这种温暖的触感,也让叶危为之颤动,冲动之下,他说出了压在心中许多天的话:“静珂,我可能永远无法对你真的放手。”
“……时间长了就好了。”怀中的人说,“或许等你学会了放下执念。”
“还是会有例外的吧?”叶危这样反问,感觉怀中的人僵了下,然后挣脱了他的怀抱,仰头看着他。
“会有的,你我都是。”叶危苍白着脸轻浅一笑,继续说,“哪怕对你来说,那个人不是我。”
“……”
周静珂茫然了,而叶危已经完全松开了她,走到吧台边取下一片药服下,晃了晃药板对她说:“药我带走了,回去照着买,下次再犯就不来麻烦你了。”
“再见。”
门关上了,周静珂跌坐回椅子里开始发呆,直到珠珠来扒她的裤脚。
“人,咪饿了。”
小猫用喵喵声表达出来这样的意思,周静珂回神一笑,起身去给她开罐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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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几天,叶危果然没再出现,甚至连她家里都消停了不少,可周静珂并不认为这就是结束。
只要她还没找到一个在父母心中足以和叶危媲美的,就没法堵上他们指责或者唠叨的嘴。但周静珂并不在乎,这件事让她得到了一些掌控自己生活和命运的心得,她想,她会越做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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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周静珂提前结束了在咨询中心的试用期,正式转正。虽说这一切不过是走个过程,但毕竟也算是职业生涯的微小起步,中心为此还专门帮她举办了一个正式入组的欢迎仪式,简直给足了排面。而周静珂就是在这样热气腾腾充满希望和干劲的氛围中,迎来了自己归国后的第一百个来访者。
那是一个下雪天,路上泥泞难走,中心里来访者稀少,大多数没有预约的咨询师都提前下班了。周静珂算是最晚走的一个,刚关上电脑,前台的导引小姐姐忽然打过来电话,说是临时来了一位来访,但没有预约,问她能不能接诊。
周静珂干脆直接走去大厅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在见到候诊区来访者的时候大吃了一惊——来人居然是谢小樵的亲妈,白映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