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东的一家私人医院里,叶危躺了两天才出院。_x,s+h!a¨n+j~u-e^./c¢o/m!
在事情发生的当天,当谢小樵走后,叶危急召司机过来,将他送往了这家医院。这个司机跟他也有几年了,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狼狈,当即就要帮他报警。叶危喝止住了他,只让他送他去医院,其他什么也不要管。
到了医院,相熟的医生帮他处理好了一些挫伤,什么也没有问。之后又帮他准备了一间干净的单人病房,让他住下观察。就这样休养了两天,叶危自觉无事,便打算出院。
在这两天里,叶危渐渐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谢小樵有备而来。运动员出身的他对人体结构的了解要远胜于他,所以他很会打人,让他既痛苦又没什么致命伤。于是他也明白了,如果在这件事上选择跟他硬碰硬,他的胜算并不大。
然而以为这样就会吓到他吗?叶危侧首,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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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后,叶危洗了个澡,打车回了大院,去看母亲。
陶青这段时间的状态稳定了不少,这是药物的功效。}@如¤文d~ˉ网@·u *[¨更???新!??最~全?a?但相应的,她的情绪也随之渐渐淡漠了,无论悲喜,都没太大的反应。就比如这次,母子俩一见面她就留意到了叶危嘴角的伤,但她没再像以前那样焦急,而是平静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嘴角,问明白情由之后,嘱咐他以后打球要小心——叶危告诉她这伤是打网球时砸到的。
叶危低声应了句好,然后忽然抓住母亲的手,柔声跟她说道:“妈,等到以后静珂再回到我身边时,你别像以前那样对她了,好不好?”
陶青似是没明白他在说什么,连“静珂”这个人是谁,她仿佛都想不起来了。待叶危又重述了一边,陶青想了想,将手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面色如水地摇了摇头。
“儿子,静珂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你跟你那个爹一样,这辈子大约都是孤家寡人的命。”
病中的母亲,说了迄今为止最清醒的一句话。叶危听了后,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不是这样。”
他低声痛苦又毫无底气地反驳,陶青凝视他片刻,忽而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儿子,放过静珂吧,别让她将来跟我一样。~k?a¢n?s!h.u·h?o^u-.~c`o,m′”
“……”叶危没说话,只是伸手将母亲紧紧抱住,像是隔空拥抱住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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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谢小樵家中,周静珂思来想去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去见叶危。
自焦虑症爆发以来,周静珂就放任自己沉浸在种种情绪当中。当然,这并非说她没有资格“虚弱”,但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在必要的时候,她还是需要强硬起来。是谢小樵的行动给她提了个醒,虽然他已经帮自己处理了大半,但这件事终归是她自己的“课题”,需要她来面对,以及终结。
周静珂仔细思考了这件事。叶危所依仗的不过就是她的恐惧,怕他影响到她与谢小樵的感情。而她的焦虑大爆发,恰恰正中他的下怀,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局面。然而正如小樵所说,恐惧是最没有意义的,她可以允许自己有这种情绪,但不能太把它当回事。她唯一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接受和直面他的威胁,以及带来的相应影响。
是的,也许会由之带来许多不好的结果,比如她最担心的那一种,即她和谢小樵的感情受到影响和破坏,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撑不住崩塌了。但如果真是这样,她好像也只能接受,以及珍视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总之无论如何,她不可以再这样躲避或者延宕下去,她要先做好最坏情况发生的准备并全然接受,然后去应对,去向叶危宣战!
周静珂花了两天的时间去做好心理建设,而就在她准备联系叶危的时候,他先一步打过来了电话,请求见面。
“好啊。”周静珂在电话里轻松应下,“正好我也想见你一面。”
“……为什么想见我?”叶危在电话里问,“看来你已经清楚发生的事了。”
周静珂没有接这句话,一来这不是重点,二来也是怕他在那边录音,她一时不察留下话绊儿,再成为他威胁谢小樵的把柄。
“因为我要当面向你宣战,下战书。”周静珂说,“叶危,你别想拿任何人和任何事来威胁我,我已经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你尽管使出你所有的手段来,看我会不会屈服。这一次,我就跟你打个赌,看看谁输谁赢,如何?”
“……”叶危没有说话,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又可笑的事实。
“怎么不吭声?”周静珂反问,“比输赢,这不是你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一件事吗?怕了?”
“……我不是怕了。”叶危说,“我是好像……从来就没有不怕过。”
在周静珂向他发出挑战的那一刻,叶危有一种突然被打回原形的感觉。原来,他过往所依仗的一切,所耍出的一切手段,不过都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罢了。就如同被他视为“杀手锏”的最后一招,它确实如他所期待地击溃了一切,但不是属于周静珂的,而是他的。相反,它帮助周静珂树立起了一道厚厚的防御,从此之后便无所畏惧。
可笑,简直是太可笑了。他就是像被暗光投到墙上的一道影子,看上去硕大无朋威力无限十分抖擞,实际上只需要轻轻一吹,光一灭,所有的一切便也都消失了。在这一刻,叶危真正地认清了自己,原来是这般不堪一击。
“你什么意思?”周静珂没太明白他的话中之意,谨慎问道。
“我的意思是……静珂,如果我向你道歉的话,你会原谅我吗?”叶危忽然不抱希望地问出这样一句。
周静珂沉思了片刻。
“应该不会。”她没问叶危为何突然就示弱了,只是平静回答,“以前的我,总是劝自己不要为不值当的人和事浪费心神。但现在,我允许自己不原谅,不和解。”
“那就好。”叶危像是终于放心了一般。
不要宽恕他这个罪人,他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