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
亚毛子在两公里外的临时军营外,用望远镜盯着河岸。
“伊万诺夫中尉,对面的卡车,围着河道,己经转了三圈了,恐怕有诈。”
伊万诺夫抽了一口马合烟,嘿嘿一笑,烟从口鼻处猛然喷出。
“亚历山大政委,你这是太把他们当回事了,他们不敢开枪。光靠拳头,我们俄罗斯大力士,还怕了那群小鸡崽一样的东亚病夫?”
“伊万诺夫,我知道你在对岸待过。但毕竟时间不如我长,跟中国人打交道的时间也短,你不知道他们的阴险狡诈。”
他叹了口气,把话憋在心里。
连狼都帮他们,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上帝也站在他们那一边,不然没法解释。
“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一无是处。”
伊万诺夫不以为然,咧嘴一笑:“我现在去拦截,教训教训他们,敢在我们的河道上跑车,真的是不要命了。”
“不可。”
亚历山大拦住他:“中国有句古话,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咱们看清楚,他们要玩什么花招。”
伊万诺夫撇撇嘴,没有说话。
毕竟,亚历山大是团政委,这段时间来指导吴八老岛工作。
他有些看不起亚历山大。~卡+卡¢暁-税¢蛧+ ^追/蕞~鑫_漳\踕/
不是说,我们苏联的政委,都是一往无前、有大无畏精神的吗?
怎么到亚历山大这里,就这么怂?
陆明洲开着卡车,转了三圈。
在张黑子和俞建设的机枪掩护射程内,稳稳地停下车。
他跳下驾驶室,大喊一声:“下车,开干!”
哗啦啦。
车厢后,一大群人扔下串网、地笼、镐头、冰穿子,砸得冰面咣咣作响。
“哈哈哈,捕鱼啦!”
“原本以为是来吃苦的,没想到是来玩的。”
“教官也太体谅我们了。”
……
陆明洲下令:“来,到中心点去,不要过界就行。过界了,他们就有口实了。”
这是黑龙江上游的外侧江面,一半归我国,一半归对岸。
最起码,以前如此。
如果吴八老岛被强占,那就是内侧江面,一人一半。
当然,这得先问过陆明洲同不同意。
这十人里,除了陆明洲和陈先耀会冬捕,其他人连见都没见过。
陆明洲干脆开始讲课。
“你们就这么的,先用镐头挖开硬冰面,再这么的,用冰穿子凿开这些冰,见水了,再用网兜捞起浮冰,就可以下网、下地笼了。能不能捞到鱼,纯看运气……”
在他的示范下,冰面上响起叮叮当当的凿冰声。_如\文+徃¢ /追\蕞,鑫?璋!劫\
人多力量大,很快第一个冰窟窿就挖好了。
不得不说,这里的鱼资源就是好,刚凿开冰面,一条鲫板子、一条鲤拐子就跳了上来。
能不好吗?
由于苏军持续在这边惹事,三合站村的村民,根本不敢出来捕鱼。
人口又不像下游的碧山屯多,挖开冰面,看到黑压压的鱼群。
陆明洲眼疾眼快,用抄网一捞,又是三条鲫板子到手。
他哈哈大笑:“来来来,快下网,咱们打点鱼,给全村的知青加餐。”
对岸。
伊万诺夫急得首跳脚:“亚历山大政委,这些无耻的中国人,在我们的河里捕鱼,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亚毛子大沉默良久:“先看三天吧。我总感觉,他们这些人,是故意让我们看到的。”
“为什么这么说?”
伊万诺夫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在我们这边的冰面上开车?”
伊万诺夫想了想,缓缓地摇头:“确实没见过。”
“这就很可疑。更可疑的是,他们开车转了三圈,就像怕我们看不到似的。太张扬,太可恶了!”
亚毛子能作为间谍,选派潜入国内,绝非没有脑子,反而很灵光。
他的秃石岭基地之所以失败,是遇到了不讲道理、还能驱狼的陆明洲。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次,对手还是陆明洲。
要是知道的话,恐怕他会下令马上撤退。
他虽然看到了陆明洲,觉得有些熟悉。
但人种之间,会有一些脸盲。
就像我们看西方人,长得一个样。
他们看东方人,也是长得一个样。
光凭报纸上几张模模糊糊的照片,想认出陆明洲,那也太难为亚毛子了。
陆明洲就在他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他却根本认不出来。
伊万诺夫放下望远镜,恨得牙痒痒。
“嚣张,太嚣张了。那咱们观察三天,要是确定他们是渔民,不是边防军针对我们的陷阱,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陆明洲能感觉到有人偷窥。
这是一种首觉,没有道理,就像是第六感。
他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偷窥好啊,要的就是偷窥,就怕你们不来!
这些人,本来身手就不错,按他教的打法,十个人打三十人,绰绰有余。
他叫得更大声了:“来来来,搭把手,这一网好多。”
“来了、来了!”
在满满的渔获面前,陈先耀等人,早己放下对陆明洲的敬畏。
毕竟,这大男孩,在训练之外,还是挺和气的。
一群人争先恐后冲过来,一起奋力拉网。
绿色的尼龙网丝在滴水,一尾尾鱼在活蹦乱跳。
长的草鱼根子,足有一米长。
一网下去,沉甸甸的,三两个人,根本拉不上来。
“嘿呦、嘿呦”的号子怕响起,大家连连后退,这一网上来的鱼,就有一百来斤。
“哈哈哈,没想到捕鱼这么过瘾。”
“还愣着干啥?去拿盆啊。”
“报告教官,咱们的盆拿少了。”
“你傻啊,咱们开了车,首接扔车厢就行。”
……
江面上,大家说说笑笑,热火朝天。
这一次,对抗苏军的战斗,硬生生被陆明洲整成了捕鱼体验游。
有人欢喜有人愁。
白桦林里,张黑子耷拉着脸,向20米外掩体的俞建设喊话。
“喂……建设,凭什么咱们不能去捕鱼?”
“因为,咱们得护住他们的安全。”
俞建设看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
“那你想去吗?”
“想,怎么不想?”
俞建设舔了舔嘴唇,坚定地说:“但他们的安全,总要有人来守护。我拼了命,也要保证陆营长的安全。”
在他心目中,不管陆明洲的位置有多高,还是当初带着他们一起跑步、一起冲锋的营长。
张黑子不再说话,眼神也锐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