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洲在这里下车,独自回家。
张黑子那个不靠谱的,屁颠屁颠找邓玉娇去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二十多天不见,不知道隔了多少秋。
这一次,屯里没有举办盛大的欢迎仪式。
整个靠山屯,都在大动员,挖防空壕和防空洞。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靠山屯在备战,十八里公社、呼玛县,甚至全国都在备战。
一路上,陆明洲看到红旗招展、号子连天。
在村中间,田地里头,纵横交错地挖着壕沟。
这些标准壕沟,约一米二宽,三米多高,上面还要有木板和草屑掩盖。
这是在做打恶仗,打硬仗的准备。
从3月2日珍宝岛事件后,苏联一首向我国的边境增兵。
仅仅陆军,就有70万增加到114万,这还不包括空军跟海军。
看到这个情景,陆明洲心中是酸楚的。
国家不强大,谁都敢欺负你两下。
原本他想,一回来就提出辞掉“县武装部代部长”。
现在看来,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人家都大张旗鼓抓国防,自己打退堂鼓,容易被人戳脊梁骨。
算了,自己这个代部长,本来就是挂职。
这么多天,自己人不在,这国防工作,不还是抓得风生水起吗?
单看靠山屯的备战情况,袁兴民、项良才、苏正平三人的能力,就不会差。`微`趣^小,税·网! ′免\废_越¨黩_
再说,有杨英杰那个副部长在,也轮不到自己操啥心。
在全国抓国防建设的时候,自己提出去搞蔬菜大棚,好像也不合适。
毕竟,只有人活下来了,才有兴致去抓生产、搞经济。
陆明洲仰天长叹:“草率了!这武装部代部长的位置,就不应该接。”
他有些后悔。
早知道,自己就只接特训队的教官,不接武装部代部长。
两者之间,似乎也没啥关系嘛。
都怪赵长河狡猾,把两者联系到一起,把自己带到了沟里。
话虽如此,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走在机耕路上,发现路面的积雪,己经稀薄了很多。
有的地方,己经能看到黑黑的泥土。顽强的小草,从冰雪之中,依稀探出了头,己经有了些许绿意。
春天,终于还是来了!
一路胡思乱想,他终于走到熟悉的院子前。
“妈,我回来了!”
陆明洲迈开腿,走进家门。
“嗷嗷、嗷嗷。”
迎接他的,是两条小狼崽。
不过,看体型己经不小了。
它们己经长到跟赛虎子、赛西施那么高大了,露出尖尖的獠牙。′r`a?x~s_w_.¢c!o-m,
看到陆明洲回来,争相往他身上扑。
“乖、乖。”
陆明洲在它们毛茸茸的大头上,摸了几下,推到一边,往堂屋走去。
令他惊讶的是,赵长河、陈卫国、岳天洋都在家里,明显是在等自己。
赵长河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微笑道:“明洲,你回来了?”
“赵书记、陈营长、岳局长,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陆明洲一一打招呼。
三人相视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岳天洋咳嗽一声,面露尴尬之色:“明洲,都怪我工作失误,放走了谢文东,现在你现在有危险了。”
“啥危险?”
陆明洲有些不解。
“今年3月25日,谢文东被放了出来。原本没什么,前两天我们才撬开王自力的嘴,谢文东才是秃石岭的匪首。现在秃石岭,被你一锅端了,他迟早会找上门来。”
岳天洋脸上带着焦虑。
“一个匪徒而己,没什么可怕的吧?”
陆明洲不以为然。
整个秃石岭都被端了,这有什么可怕的?
尤其是现在,外部环境空前紧张,民兵都被武装起来,还怕一个小小的土匪?
“不,这几天开始,连续有民兵和家属被袭,你看看材料!”
岳天洋一脸凝重,递过一叠厚厚的资料。
这里面,大部分部分是手写的原始资料,还有一部分是影印件,还散发着油墨的香味。
他打开一看,果然发现了端倪。
“朱育才,22岁,向阳屯民兵。3月29日,在村集体牛棚附近,被钝器击中脑部死亡……”
“宁建国,24岁,松岭屯民兵。3月31日,在合作社附近中,被钝器击中脑部死亡……”
“张如燕,22岁,六甲屯民兵徐向东之妻,4月2日,在家中被钝器陆中脑部死亡……”
这一叠材料,足足记录了7名受害者,死亡5人,重伤2人。
如此短的时间内,针对民兵和家属进行报复,实在是丧心病狂。
从出狱时间来看,确实也符合谢文东所为。
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每个村,都有岗哨,如果真的是谢文东,他是如何进入这些村子,又悄然离开的?
莫非,他一个个易容,混入这些村子?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想要模仿一个村子里的人,要对他的音容相貌、行为举止了如指掌。
这么短时间内,谢文东如何能做到?
莫非真的像传说中的黄大仙,能千变万化不成?
陆明洲马上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谢文东每次作案都能得手,而且非常有规律,一定有人配合。
而且,他利用的是思维惯性,引导大家进入盲区。
陆明洲本来就喜欢推理。
他干脆来个发散:“大家想想,如果想神不知,鬼不觉带一个人进村,用什么方法最好?”
赵长河陷入沉思,良久才皱眉说道:“扮成货郎、补锅匠之类的,这是一个好办法。”
陆明洲摇摇头:“不,他们进村需要证明。再说这他们一进来,马上有人围着,没有作案时间。”
陈卫国想了想:“当然是扮成一家人的亲戚,开份假介绍信进村,不会有人拦着。”
“不。我估计进入村子的人,凡是有登记的,你们都查过了,应该没有假介绍信的存在,人也没嫌疑,对吧?”
岳天洋点点头:“这些是基础工作,我们当然都调查过了,这才是蹊跷之处。”
“不,哪来这么多蹊跷。”
陆明洲摇头道:“我们假定作案者,就是谢文东。他不可能堂而皇之混入村子,那我们范围缩小一点。假定他是被偷偷夹带进来的,要有什么工具?”
岳天洋眼睛一亮:“你是说,他有同伙?如果有同伙,又有工具,那就容易了,驴车、骡车、马车、牛车都行。”
“差不多可以确定,那我们再推断一下,如果他藏身车中,有什么货物,民兵是不会仔细检查的?”
三人非常激动,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供销社,化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