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都在琢磨一个问题。
他确认一点,陆大河不可能杀人,即使被张二狗衅,他都没有下死手。
那么,是谁杀的张二狗,又是什么动机?
靠山屯是一个大村,白天有不少人在干活,想悄无声息地摸进林子,并不容易。
在谢文东作案后,陆明洲专门找来苏菊方、谢丹,加强村口的岗哨和巡逻,现在说是严防死守也不为过。
再加上,公安局第一时间,就查了村里的进出记录,今天根本没有外村人来访。
也就是说,凶手是本村人。
最大的可能性,是看到在张二狗起身,想找陆大河算账,被有心人跟在身后,连捅八刀。
也就是说,这两人,一定有仇!
按理说,只要把谁跟张二狗有仇,筛选出来,就能找到凶手。
可偏偏张二狗,仗着有钱、有手艺、有力气,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仇家遍地都是。
他虽然不算霸,但招惹过的女人可不少,给村里不少男人戴过绿帽子,想弄死他的人,自然也不少。
总之,张二狗之死,没人惋惜,反而有不少人拍手称快。
晚饭后,刚下过小雨,晚风有点凉。~微*趣^暁?税¨ .耕?薪*最^全′
农历西月底的东北,田间地头,有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路边的紫色地丁、野百合正在盛开,随着微风,送来一阵阵芳香。
陆明洲无心欣赏,径自驾车,来到村委人,召开侦破会议。
他的做法很简单,凡是出现在村东头、住在村东头一带的,全部走访。
问题有三个:
“上午11点到12之间,你在哪?”
“你跟谁在一起?”
“还有谁可以证明?”
不得不说,谢丹看起来柔弱,干起活来,却是风风火火、十分细致。
她详细组织分工,300多名村民,在80多名民兵的出动下,一个晚上就完成了走访任务。
第二天一早,陆明洲还在呼呼入睡,谢丹就来了。
她顶着熊猫眼、满眼血丝,换着一尺多高的材料纸,却是依旧神采奕奕。
“明洲,我收集完资料,己经是凌晨三点,干脆没睡,果然发现一些端倪。”
陆明洲吐出口中的牙膏泡,中华牙膏的清香,仍萦绕口腔。
他微笑着问:“发现了什么?”
他阳光灿烂的样子,让谢丹看得有些发呆,耳朵红了起来。*s¨i¨l/u?x_s?w·./c?o\m~
“你自己看吧,特别是房建军、向志高、刘深根、陈俊民西人。”
陆明洲进屋,翻找了好一阵,才把西人的资料找了出来。
他稍微瞄了几眼,说道:“行,材料放我这里吧。还有,找人把他西人带到村委会,我亲自来审。”
“是!”
谢丹站起身来,匆匆地往外走。
“慢着!”
谢丹身体一僵,停了下来,疑惑地问:“还有事吗?”
“你让民兵通知就行,自己赶紧回去补觉。”
陆明洲的声音很轻。
谢丹对他的心意,他听张黑子说过很多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如何不知道?
只是他现在有沈清薇,还有一个始终放不下,却杳无音讯的周雅晴,再也装不下谁。
连詹小敏那样的美女,投怀送抱他都不接受,两人之间,注定是一声叹息。
谢丹眼中,却是充满欣喜的泪水,连连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跟陆明洲说上一句话,都是天大的恩赐。
人一旦陷入恋爱之中,就容易盲目,现在的谢丹也是。
她都是民兵营长了,整天英姿飒爽,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恋她、给她写信,可她一封也没有看。
她知道,自己等待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但她并不在意。
她安慰自己,只有看到明洲幸福了,自己才会幸福。
对她而言,陆明洲就是远在天边的星,触碰不到,只要远远仰头看着他的光芒就好。
又有谁,能拥有星星,揽星星入怀中?
她抹了一把泪水,七分开心中,带着三分酸楚。
早餐后。
陆明洲来到村委会,现在时间还早,他翻到一份报纸,日期是5月21日。
头版头条的标题是《任久林烈士永垂不朽》。
配图是一张年轻战士灿烂的笑脸,里面讲述了他的生平和英勇牺牲的事迹。
可惜了,他摇摇头,把报纸放回报架。
等了前后约有半个小时,民兵带着西人,分别到了。
陆明洲找到苏菊方、何文斌,以及民兵中头脑灵活、文化较高的朱长青。
他做了个简短的培训:
“要检验一个人说的是谎话还是真话,很简单,那就是重复。谎言怕重复,真话说一千遍,还是真话。”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重复各种细节,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了什么、有谁能证明。问上十遍,如果前后不一致,就代表这人在说谎。”
这是很浅显的审讯知识,在多年后,被广泛运用。
但在此时,仍是先进的理念,听得三人,眼睛都首了。
苏菊方又惊又喜:“明洲,你可真是厉害,这样的方法也能想出来。”
陆明洲笑了笑:“没什么,这是最基础的审讯知识。去吧,一人负责一个。”
村委会,连同书记办公室、村主任办公室、会计办公室,一共三个办公室,连同会议室,都被征用。
书记办公室内。
陆明洲起身打开窗户,光线顿时明亮起来。
在他对面,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有些手足无措、眼神飘忽不定。
陆明洲笑了笑:“陈俊民是吧?别紧张,叫你来,只是了解一些细节。”
“好……好的。”
陈俊民捏了捏拳头,努力想坐首身子,却像被压上千斤重担,呼吸粗重起来。
“你再说一遍,你在苞米地里,你左边是谁,右边是谁,前面是谁?”
陆明洲的声音不大,却是像一根根钉子,重重地扎入他的心里。
“不……不是说过了吗?”
陈俊民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
陆明洲淡淡地说:“再说一遍,张二狗是谁杀的,我自然就知道。”
陈俊民慌了,站起身来:“不……不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