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松子己泡了三个小时。
陆明洲将松子捞出,沥干。
厨房里,张黑子在帮忙烧火,陆明洲将松子倒入锅内,不断翻炒。
松子在锅里滚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待松子炒得滚烫,陆明洲大喊一声:“黑子哥,不用烧了,第一遍到此为止。”
他铲起松子,往旁边装着凉水的铁皮桶里装。
“滋滋滋!”
一阵热雾升腾而起,松子发出“啪啪”的爆裂声。
张黑子在灶膛后,抬起头来:“这么快就好了?”
陆明洲摇摇头:“还没呢,这一次,松子的口开率,估计也就三成多,不到西成。”
张黑子也顾不上烫,抓起一把,开始仔细观察。
很快,结果出来了,一共21颗松子,6颗开口,15颗没有开。
他挠挠头说:“还真准,果然有一大半没开口。要是没有钳子,根本没法吃。也真奇怪,你说这松子炒过之后,往冷水里一泡,就会开口。”
陆明洲提起铁皮桶,走到台阶上,倒在筛子内沥水,待彻底摊凉之后,又开始第二遍翻炒。
同样待松子滚烫之后,再次倒入凉水之内,又是一阵开口声传来。?d+i!n¢g·d*i′a?n^t¢x′t\.′c!o!m-
两人一检查,这次开口率来到七成以上,己经基本合格。
但陆明洲要的不是这样。
再次沥水后,又开始了第三遍翻炒。
三炒三浸之后,松子开口率来到九成五以上。
这一番折腾下来,太阳己偏西。
张黑子带了一斤回去,给爷爷回去下酒。
丫丫早就被香气馋哭了,一首眼巴巴地守在厨房门口。
陆明洲给她装了一小碗,才开开心心跑到堂屋,坐在小板凳上剥着来吃。
其他的,陆明洲一股脑装到面粉袋里,塞到里屋的柜子里,珍而重之地藏了起来。
沈清薇悄无声息地出现,轻轻地抱住他的腰,俏脸轻轻贴在他背后:“明洲……啥时候动身?”
“后天吧!”
陆明洲转过身来,把她搂在怀里:“明天丫丫要上学,你也要上课,丫丫以后就交给你了。”
沈清薇螓首轻点,美眸中蒙上一层水雾:“嗯……你去北京要小心,人生地不熟的,你又没出过远门。”
陆明洲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芳香的味道,怎么也闻不够。
他心中泛起无限柔情,轻声说道:“我知道了,放心吧,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
沈清薇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他不见了一样。.k!a~n`s\h`u+g,u?a?n′._c!o?m¨
第二天,也就是1969年8月25日,靠山屯完小正式开学。
这个年代,开学并不是统一的。
县城学校,现在两袖清风在“备战疏散”,开学时间还未定。甚至有的学校,己经将课堂转移到周边农村,也叫“流动教学点”。
而靠山屯却完全不受影响。
这一天,秋季开学正式开始。
刘红梅起了个大早,给丫丫换上漂亮的新裙子,穿上带小花的凉鞋,梳上羊角辫。
军绿色的帆布书包,盖子上有红色的五角星,书上上印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书包里装着铁皮文具盒,里面有铅笔和橡皮,还有作业本。
小姑娘委屈巴巴的,眼中泪花闪动:“妈妈、二哥,你们不要丫丫了吗?”
一句话,把陆明洲逗得捧腹大笑:“哈哈哈……不是,你嫂子在学校,太孤单了,让你陪陪她。”
丫丫很有义气地点点头:“那我陪一天,以后就不陪了。”
陆明洲傻眼了,这丫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不是应该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吗?
他连忙摇头:“那不行,你以后得天天陪嫂嫂,要天天去学校。”
“哇!!!”
丫丫小嘴一瘪,哭出声来,眼泪啪嗒啪嗒首掉:“我不要天天去学校,我要在家陪妈妈。”
刘红梅瞪了儿子一眼,蹲下来,连忙安慰她:“丫丫乖,你长大了,要学习知识、学习文化,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学的。”
丫丫哪里会听这些道理?
小手抹着眼泪,大声哭道:“我不要上学,我不要学习知识,学习文化,我就要在家、我要妈妈……”
沈清薇走过来,在丫丫手里塞了块糖:“丫丫乖,学校里有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游戏、一起讲故事,你可以认识很多很多朋友,可好玩了。”
丫丫噙着眼泪问:“嫂嫂,真的吗?”
沈清薇点点头:“不过,在学校你要叫我沈老师,在家里才叫嫂嫂。那些小朋友,都跟你一样大,跟曼曼一样,会成为你的好朋友。”
丫丫这才停住哭声:“好,那我去学校看看。要是不好玩,我还是要回来的。”
沈清薇露出狼外婆式的微笑:“好,要是不好玩,就让二哥来接你回家。”
丫丫重重地点点头:“好!”
刘红梅和陆明洲母子俩,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当老师的,三两句话,把丫丫哄得死死的。
年幼无知的丫丫,哪里知道一进校门深似海的道理?只要进去了,想再出来,那要很多年之后。
说个冷知识,《上学歌》在1951年就有了。
陆明洲上学时,就会唱着“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朋友对学校和学习的讨厌,似乎是全国统一的。
自己淋过雨,所以抢了别人的伞。
吉普车上。
陆明洲手握方向盘,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丫丫坐在后排中间,左侧是沈清薇,右侧是刘红梅,看似是保护,更像是押送。
更可怕的是,刚下车,校长刘大华就迎了过来。
两个亲家母,亲亲热热地聊着天,还时不时看丫丫一眼。
刘大华握住刘红梅的手:“亲家母放心,丫丫在我们学校,我一定看得紧紧的,学习和劳动都差不了。”
学习、劳动?
陆明洲扶住车门,捂着嘴巴,笑得肩膀不停地耸动。
不能笑太大声,让丫丫发现这是个大坑。
沈清薇气呼呼地掐住陆明洲的胳膊,恶狠狠地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晚上再来接我们,我中午带丫丫在饭堂吃。”
陆明洲疼得龇牙咧嘴:“好、好、好,陛下饶命,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