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桌上,王建国刚夹起块野猪肉,小家伙就叹气:"这要是羊肉该多香啊......"
杜小荷给母山羊梳毛时,他蹲在旁边嘀咕:"姐,羊尾巴油烙饼才叫绝呢......"
连屯里放鞭炮,他都能扯到羊肉上:"二踢脚响得跟羊油爆锅似的!"
几家人被逗得直乐。王谦揉着他脑袋说:"正月不动杀生,这是老辈儿的规矩。"
正月十六天没亮,杜鹏就堵在了王谦家门口。小家伙脚踩自制的桦树皮滑雪板,腰里别着把木头枪,活像个小土匪。
"哥!带我去吧!"他拽着王谦的枪带不撒手,"我保证不拖后腿!"
王谦蹲下来给他系紧狗皮帽子:"山顶子雪还深,你腿短陷进去就找不着了。"
见杜鹏眼圈发红,王谦从怀里掏出根红绳系在他手腕上:"等我们下完紫貂夹子,专门给你套只山羊回来。"
"真的?"
"你谦子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
老鸹岭的雪在正月十六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王谦和于子明踩着滑雪板,沿着野猪群踩出的雪道往山顶子滑。,2¢c+y+x*s′w¨.′c?o`m~
杜鹏那小子天没亮就堵在门口,腰里别着木头枪,脚上绑着自制的桦树皮滑雪板,活像个小土匪。
"哥,带我去吧!我保证不拖后腿!"杜鹏拽着王谦的枪带不撒手,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
王谦蹲下来,给他系紧狗皮帽子,帽檐下的雪沫子簌簌往下掉。
"山顶子的雪还深着呢,你这小短腿陷进去,我们可刨不出来。"
见杜鹏眼圈发红,王谦从怀里掏出根红绳,系在他手腕上。"等我们下完紫貂夹子,专门给你套只山羊回来。"
杜鹏吸了吸鼻子:"真的?"
"你谦子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进了山,雪壳子脆得像薄冰,每走几步就"咔嚓"一声陷下去。于子明喘着粗气,扒开一处树洞检查:"今年紫貂比往年少,才看见两处貂粪。"
王谦没说话,蹲在向阳面的岩缝前,从怀里掏出六个"7"字夹。,小!说-宅` -勉/沸′越\渎^这些铁夹子淬过火,齿口锋利,底下垫着杜小荷缝的羊毛毡,既能防冻,又能消音。他抹了把诱饵——新调的方子,獾油拌蜂蜜,黏糊糊的泛着腻人的甜香。
"这玩意儿真能引貂?"于子明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貂就好这口。"王谦头也不抬,"去年鄂温克人教的法子。"
正说着,大黄突然竖起耳朵,冲着西面山脊狂吠起来。两人对视一眼,抄起枪猫腰摸过去。扒开灌木一看,五只野山羊正在背风处舔岩盐,长角在阳光下泛着青铜般的光泽。
王谦缓缓抬起水连珠,准星套住最壮实的那只公羊。羊群毫无察觉,那只公羊甚至悠闲地抖了抖毛,雪沫子从它背上簌簌落下。王谦的食指刚搭上扳机,突然瞥见手腕上系着的红绳——那是杜鹏的。
他顿了顿,枪口微微一偏,瞄准了羊群边缘那只瘸腿的山羊。那家伙走路一跛一跛的,后腿上有道陈年的伤疤,皮毛也黯淡无光,一看就是去年被狼咬伤的,活不过这个春天了。
"换那只。"王谦低声说。
于子明会意,悄悄绕到下风口,突然扯着嗓子学了一声狼嚎。羊群顿时炸了窝,四散奔逃。瘸腿羊跑不快,很快落在了最后。王谦的枪响了——
"砰!"
子弹精准地打断了它的前腿关节。山羊栽进雪堆的瞬间,王谦已经拔出猎刀冲了上去。雪沫子溅在脸上,冰凉刺骨。他一把按住挣扎的山羊,刀尖顺着肋骨缝隙捅进去,直插心窝。羊身子一颤,很快软了下来。这是老猎人的讲究,让猎物少受罪。
血还没放完,远处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踩雪声,越来越近。于子明脸色一变:"糟!枪声惊动猪群了!"
王谦猛地抬头,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丛剧烈晃动,雪粉簌簌落下。至少二十头野猪正往这边冲来,打头的是一头半大公猪,獠牙上还挂着干草屑。
"分头走!"王谦一把将山羊甩给于子明,"你带猎物走伐木道,我引开猪群!"
他抓起血淋淋的羊内脏,扭头就往东跑,边跑边往雪地上甩血点子。猪群果然被血腥味吸引,轰隆隆地追着他去了。王谦在雪地里左突右拐,好几次差点被横生的树根绊倒。身后的野猪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越来越近,他猛地一个急转弯,钻进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灌木丛。
野猪群在灌木丛外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被更远处的什么动静吸引,渐渐散去了。王谦瘫坐在雪地上,大口喘着气,棉袄里全是汗。
傍晚时分,王谦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屯口。杜鹏正坐在磨盘上啃冻梨,见他空着手回来,嘴又撅起来了。
"进屋。"王谦拍了拍他肩膀,声音沙哑。
杜家院里,于子明已经剥好了山羊皮。肥嫩的羊腿挂在房梁下,羊杂在铁锅里"咕嘟咕嘟"冒着香气。杜鹏的眼睛瞪得溜圆,手腕上的红绳在夕阳下格外鲜艳。
王谦蹲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明儿让你姐给你烤羊腿,管够。"
杜鹏"嗷"地一声蹦起来,冲进屋里报信去了。于子明走过来,递给王谦一碗热酒:"猪群没撵上你吧?"
王谦摇摇头,仰头灌下一大口,火辣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下去,浑身都暖了起来。远处,老鸹岭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而屯子里的炊烟正袅袅升起,新的一年,这才算真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