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显然察觉了猎人的存在,开始故意绕圈子,甚至几次折返自己的足迹。
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受伤又愤怒的黑熊是最危险的猎物,它会设伏,会报复,甚至会假装逃跑然后杀个回马枪。
"看这里。"李卫国在一处岩石缝隙前蹲下,指着几缕黑色的毛发,"它在这趴过,可能是在观察我们。"
王谦摸了摸岩石上的痕迹,还有余温。他抬头环顾四周,这是一处天然的伏击点——三面环石,唯一的退路是陡峭的山坡。
"它在学我们。"王谦突然明白了什么,"这畜生不是第一次跟猎人打交道。"
话音刚落,大黄突然狂吠起来!王谦转身的瞬间,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他们头顶的岩石上扑了下来——黑熊竟然绕到了高处!
"散开!"王谦大喊着推开于子明,自己就势一滚。黑熊的利爪擦着他的后背划过,棉袄顿时被撕开三道口子,棉絮飞溅。
李卫国的三八式步枪开火了,子弹打在黑熊身边的岩石上,溅起一串火星。黑熊被激怒了,调头扑向李卫国。老猎人敏捷地闪到一棵大树后,黑熊的爪子深深嵌入树干,一时拔不出来。
王谦趁机瞄准黑熊的侧腹,水连珠喷出火舌!
子弹击中目标,却只是让黑熊更加狂暴——它猛地拔出爪子,木屑纷飞中,转身朝王谦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王谦吹响了父亲给的熊哨。.w·o*d+e?s+c.w?..c\o\m.尖锐的哨声在山谷间回荡,黑熊明显怔了一下。王谦趁机又扔出一颗臭弹,刺鼻的烟雾顿时弥漫开来。
黑熊被气味刺激得连连后退,不断用爪子拍打自己的鼻子。王谦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举枪瞄准黑熊胸口白毛下的心脏位置——
"砰!"
枪声响起,黑熊却只是踉跄了一下——关键时刻,于子明不小心踩空滑倒,撞到了王谦的手臂,子弹打偏了!
黑熊被彻底激怒,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王谦来不及重新装弹,顺手抽出猎刀。黑熊巨大的身躯像座小山般压来,王谦甚至能闻到它口中的腥臭味——
"哗啦!"
一道红影突然从侧面撞开王谦!是杜小荷给大黄系的红布条——老猎犬不顾伤痛,拼死扑向黑熊,一口咬住它的后腿!
黑熊吃痛,转身一掌拍向大黄。老猎犬被拍飞出好几米,重重撞在树上,呜咽着爬不起来了。
这短暂的耽搁救了王谦一命。他迅速爬起,重新装弹。黑熊已经调转方向,再次扑来,距离太近,枪已经来不及了——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从侧面传来。黑熊的脑袋猛地一偏,鲜血从耳孔中喷出——是李卫国的新装备——制式猎枪,这个退伍军人还是能力不俗,他在关键时刻救了王谦!
黑熊摇晃了几下,竟然没有倒下!
它甩了甩头,更加疯狂地冲向李卫国。_x,s+h!a¨n+j~u-e^./c¢o/m!
王谦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拔出猎刀,一个箭步冲上前,在黑熊即将扑到李卫国的瞬间,将整把刀捅进了黑熊的侧腹!
滚烫的熊血喷涌而出,溅了王谦满脸。
黑熊发出痛苦的嚎叫,转身就要给王谦致命一击。王谦已经来不及躲闪,眼看熊掌就要拍碎他的脑袋——
"轰!"
于子明的双管猎枪在极近距离开火了,两发独头弹全部打进黑熊的胸口。
这头巨兽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激起一片雪雾。
三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王谦第一个爬起来,踉跄着跑到大黄身边。老猎犬的肋骨可能断了几根,但还有气息。王谦小心地把它抱起来,从怀里掏出杜小荷给的止血药,敷在最严重的伤口上。
"好样的,老伙计。"王谦轻声说,感觉到大黄的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手。
李卫国检查了下黑熊的尸体,突然"咦"了一声:"谦儿,你看这个。"
王谦走过去,只见黑熊的腹部有一道已经感染的旧伤,形状怪异,不像是野兽撕咬留下的。
"这是...捕兽夹的伤?"于子明凑过来看。
王谦摇摇头,用猎刀拨开伤口查看:"太整齐了,像是...刀伤。"他想起之前那头野猪腹部的伤痕,眉头紧锁,"有人在山里故意伤害这些动物。"
李卫国脸色变了:"难怪这畜生这么记仇..."
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哨声,像是某种鸟叫。王谦警觉地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只有一抹白影在远处的林间一闪而过,快得像是幻觉。
夕阳西下时,三人拖着黑熊的尸体回到牙狗屯。
屯口的老榆树下已经聚集了闻讯而来的乡亲们。杜小荷第一个冲上前,看到王谦血迹斑斑的衣服时,脸"唰"地白了。 "不是我的血。"王谦轻声说,把怀里的大黄递给她,"它需要你。"
杜小荷立刻检查起猎犬的伤势,手法专业得像个小兽医。王谦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一天的惊险都值得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老支书指挥几个壮劳力把黑熊抬到大队部前的空地上。这头巨兽即使死了也令人望而生畏,几个小孩又怕又想看,躲在大人身后偷瞄。
"好家伙,少说四百五十斤!"王建国绕着黑熊走了一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干得漂亮。"
王谦却摇摇头:"是大黄先发现的,李叔那枪救了命,子明补的刀。"他顿了顿,"是大家一起拿下的。"
王建国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猎人不仅要会打猎,更要懂得分享荣誉。
当晚,狩猎队在王谦家吃庆功宴。
李爱花炖了一大锅酸菜白肉,杜小荷娘俩端来了新蒸的粘豆包。
男人们喝着地瓜烧,女人们忙着剥熊皮、割熊肉。
熊胆和熊掌被小心地取出来,这是最值钱的部分,要送到县里药材站去。
"谦儿,"王建国趁着酒兴,从箱底翻出个布包,"这个给你。"
王谦打开一看,是把做工精良的猎刀,刀身泛着幽蓝的光泽,刀柄上缠着防滑的皮绳。
"德国钢,抗联时候从鬼子军官那缴的。"王建国语气中带着自豪,"好刀配好猎人。"
王谦郑重地接过刀,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传承。杜小荷在一旁看着,眼睛亮晶晶的。
夜深了,宾客散去。王谦独自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黑黝黝的兴安岭。杜小荷悄悄走过来,递给他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大黄没事了,"她轻声说,"肋骨断了三根,但孙大夫说能养好。"
王谦接过碗,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今天要不是它..."
杜小荷突然伸手,轻轻拂去王谦鬓角已经干涸的血迹:"我爹说过,好猎人都有山神保佑。"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屯里不知谁家在拉二胡,苍凉的调子随风飘荡,与远山的轮廓融为一体。
明天,黑熊的肉会被分给全屯人,皮子会硝制好挂在王谦家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