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其英道：“驸马爷真放心我进驸马府？”

    身为六殿下的人，去了五殿下麾下，成为其心腹。

    这种秘谍之举，原本便招人忌。

    更重要的是，自己还是元贞人，难免会心向元贞。

    换成自己，绝不会收留自己这般麻烦与祸害。

    楚致渊道：“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孙先生是聪明人。”

    “多谢驸马爷。”孙其英肃然道。

    楚致渊看向程云奇，笑道：“殿下不舍得？”

    “这是孙先生的造化。”程云奇摇头：“不过你真能庇护得了孙先生？”

    楚致渊道：“你们那些皇子皇叔皇伯们，还能把手伸到我府上？”

    “……还是要小心的。”

    “明白明白。”楚致渊道：“那便告辞。”

    “告辞。”

    楚致渊与孙其英出了酒楼，沿着大街缓步而行。

    周围行人被无形的力量推开，他们如闲庭信步而行。

    楚致渊道：“孙先生答应得太痛快了。”

    孙其英叹一口气道：“不瞒驸马爷，孙某一直在想着出路，诸多路子都想过，都是绝路。”

    “包括进六皇子府？”

    “……是。”

    “看来你信不过六皇子啊。”

    “六殿下到时候也会身不由己，毕竟他肩负着一府之兴衰，由不得自己肆意而行。”

    “你看人很准，六殿下确实是这样的人。”楚致渊笑着点头：“为了利益，可以有所牺牲，包括信义与情义。”

    孙其英沉默不语。

    他这些年一直呆在程云铮身边，地位超然，再加上过人的眼力，对诸皇子们的行为洞若观火。

    对诸皇子们的性情了解深刻。

    当初五皇子离开皇城，他便知道自己的末路到了。

    诸多的路都走不通，每一条都是绝路。

    楚致渊信步而行，步履徐徐，神情从容：“我其实一直不理解，程云铮为何会如此疯狂？他难道不知借助妖族与魔族害人，是天下共敌，举世皆敌？”

    孙其英叹一口气。

    楚致渊看向他：“是元贞对凤凰皇朝的一次试探，一次冒险？万一真能成，以一个皇子兑掉我夫人便是大赚？”

    孙其英摇头。

    楚致渊道：“程云铮也不是傻子，该知道后果的，他真以为元贞能庇护得了他？”

    他觉得换成程云奇可能会相信，程云铮却没这么天真。

    程云铮不可能不知这么疯狂之举的后果。

    偏偏还是做了，真是狂妄的疯狂？还是别有内情？

    孙其英神情肃然。

    楚致渊扫一眼他：“灵宝是他唯一的赌注吧？”

    如果没亲自来元贞，他还不知道整个元贞已经放弃了程云铮。

    这种情形让他觉得很古怪，说不出来的感觉。

    孙其英摇头不语。

    楚致渊道：“现在他的灵宝被我所损，你觉得他的下场会如何？”

    孙其英叹一口气道：“其实，我是极佩服殿下的。”

    楚致渊灵光一闪，沉声道：“他是牺牲自己，搏取一个可能性？”

    孙其英一怔。

    楚致渊道：“舍身一搏，看能不能灭掉我夫人，但不管成败，他的结局都是注定的，所以他这是要牺牲自己了？”

    程云铮在元贞这边墙倒众人推，显然是背后有皇帝的纵容。

    他毕竟是皇子，皇帝有心庇护，谁敢乱来？

    元贞皇帝为何纵容？

    显然是不想违背誓约，也对凤凰皇朝与玉景皇朝有个交待。

    他从而生出一个推断。

    引妖族与魔族灭同族，天下共诛之。

    这一个誓约在很多人眼里是形同虚设。

    可在尊者眼里，在三大朝的顶层，这个誓约却是不可违背的。

    这涉及到更高层次的力量束缚。

    孙其英叹道：“驸马爷英明！”

    问这世间，能看破这一点的人都有谁？

    五殿下舍弃自身，是为了搏取元贞皇朝的一线机会。

    不灭掉李妙昙，天下将是凤凰皇朝的天下，元贞皇朝永世不能翻身。

    李妙昙一旦成为天下第一，凤凰皇朝未必会维持现在的三朝分立，很可能要一统天下。

    到时候，程氏一族的江山社稷将被夺取，且毫无反抗之力。

    要在李妙昙成长起来之前灭掉她，为此不惜任何手段。

    在五殿下看来，最厉害的手段便是借助妖族与魔族之力来灭杀李妙昙。

    而且在五殿下看来，成功的希望极大。

    妖族与魔族也有顶尖高手，媲美灵尊的顶尖高手。

    诱使他们出手，李妙昙在劫难逃。

    楚致渊叹一口气道：“站在敌对的立场，我也要说一声佩服。”

    孙其英缓缓点头。

    楚致渊道：“尽管佩服，但还是要废掉他的。”

    孙其英叹息着摇头不语。

    楚致渊笑了笑：“但我觉得，他应该还准备了脱身之物。”

    孙其英一怔。

    楚致渊道：“他可不像是一个坐以待毙，甘于牺牲之人。”

    孙其英皱眉。

    楚致渊笑了笑：“他说不定还有一件杀手锏，外人都不知道的宝物，关键时候能够脱身。”

    “……据我所知，没有。”

    “如果被外人知晓，怎能是最后的杀手锏呢。”

    “……”

    孙其英皱眉思索。

    最终没反驳。

    他隐隐觉得，楚致渊的判断可能是对的。

    五殿下这一次的壮烈举动，确实符合他一直以来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情。

    但五殿下性情坚毅，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很可能是有奇招在后。

    楚致渊道：“他只得了一件灵宝？”

    “天下间还有得两件灵宝的？”孙其英不解。

    楚致渊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何况，也未必是灵宝，类似于遮掩天机的宝物也成，……他有替身吧？”

    “这个……”孙其英迟疑。

    楚致渊道：“他是有替身的，那这替身此时在哪里？”

    孙其英迟疑。

    楚致渊道：“已然不在元贞了吧？……应该是随他一起去了凤凰皇城，……他要在那边假死脱身？”

    孙其英脸色微变。

    楚致渊笑道：“孙先生你身为他最重要的心腹，这些都瞒着你？”

    孙其英深吸一口气，摇头道：“驸马爷你这些都是推测。”

    “我觉得差不多是真相了。”楚致渊道：“当然，可能我想得还不够多，他还有更厉害的招数。”

    孙其英皱眉沉思。

    楚致渊觉得收获巨大。

    如果不是跟孙其英交流，还真要被程云铮给糊弄过去了。

    如果程云铮真有假死脱身的计划，元贞皇帝很可能是知道的。

    他思维电转，灵光闪动，继续往下想。

    在假死脱身之上，还有更厉害的一条路，便是李代桃僵。

    程云铮假死之后，化身为另一个人，潜伏于凤凰皇城之内。

    如果此人身份足够高，原本便身怀无法窥探的秘宝……

    想想都觉得惊人。

    他想到这里，沉声道：“孙先生，你还要继续替程云铮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