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些,呛到了吧。”
玉婉又给许睿倒了杯水,许睿帕子捂嘴,止不住咳嗽。
玉婉心中着急,又不敢追问过头,屏气凝神盯着许睿,等他咳嗽完。
许睿咳得泪眼汪汪,
“阿姐,我没事,你别担心。”
玉婉强颜欢笑低下头,她明知许睿孩子天性,还哄骗他,着实不磊落。
“以后不准再马车上吃东西了,容易呛到,是我疏忽了。”
“楚瑾玄那个王八蛋把我屁股都打肿了!我疼得难受,两顿饭都没吃!”
许睿又抓起块点心,
“我饿!他开始不想让你来,不知怎么又发了疯,非得来。他个不孝子孙!天天差遣他爷爷我,姐姐,楚瑾玄是我大孙儿,你知道不?”
“啊!”
玉婉吃惊,“你也是皇亲国戚?失敬了,阿弟。”
许睿摆摆手,
“我家不是,我家跟高祖的把兄弟是亲兄弟,国公爷祖宗跟高祖是同宗兄弟,我是这么算得。不过,楚瑾玄外祖父弟弟的继室跟我外祖家是近亲。楚瑾玄继承了龙虎军,龙虎军是他外祖父的人马,他必须认下我们这些亲戚,照顾我们,你说对不对!”
“对!”
玉婉附和,其实她没太听明白。
话越说越远,她得把话题在转回到勇毅侯府地牢才行。
“世子爷器重你,他去镇抚司不也带着你。世子爷,也去过勇毅侯府的私牢吗?勇毅侯家挺奇怪,跟犯人住一起。”
许睿摆摆手,
“姐姐,你不懂。私牢里的犯人都是亲皇上远太后的官员。进去就出不来了!”
玉婉听得心颤,
“怎么说?”
许睿嘟着嘴,有些为难。
玉婉嗔怪,“跟阿姐还不能说。小许太医,我高攀了哈。”
作势要抢杯子。
许睿不好意思,“我爹不让我多嘴。”
玉婉双手并用抢过杯子,又给许睿倒了杯茶,递到许睿手上,
“慢点喝。”
“太后无子,对皇上视若已出,她不容许有任何人离间她与皇上之间的母子之情。但凡朝臣提出太后还政,她都会让勇毅侯暗中抓捕那人审问,查出幕后主使及同伙。”
许睿抿了口茶,“勇毅侯也不想做这些脏事,但谁让谢夫人是太后的外甥女。”
玉婉暗暗记在心中。
“皇上不管吗?”
许睿摇摇头,“皇上可孝顺了。非常听太后的话。太后待皇上也不错,只要是皇上想做的事,太后也是支持的。二十多年前,皇上想实行新政,太后不允许,最后不也成了嘛。只是可惜了一个人!”
“谁?”
“玉林峰呀!”
许睿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玉婉,玉婉,
“姐姐,你不会姓玉吧,这个姓氏很少见。”
玉婉嘴角一抽,她爹还真是有些名气,但她只是楚瑾玄的侍妾,谁在乎她姓什么。
“我姓程。”
许睿松了口气,
“玉林峰是皇上亲政后头一届科举钦点的状元郎。他当时名震京都,提出的十项新政,颇受皇上赞赏,但他好酒,在宫中喝醉,落下个淫乱后宫的罪名。”
“嚯!”
玉婉惊呼出声,“哇!胆子这么大!没被阉了吗?”
许睿有些别扭,
“姐姐,他是被冤枉的,你咋幸灾乐祸呢。”
玉婉摇头晃脑,“那谁说得准!”
玉林峰常说要不是被美色所误,不能流放到北地。
三妻四妾十二个通房,一直是她爹玉林峰念书考状元的动力。
要知道只能娶一个老婆,谁玩命苦读书,傻缺。
“姐姐,你不知道,事情特别巧合!宫中美人无数,他调戏的是程才人,程家女,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说巧不巧?”
程才人?
也姓程?
瞧着玉婉双眉紧蹙,许睿得意,
“这些陈年旧事,知道的人很少,也就是我。程才人的姑姑就是妖妃程素锦。”
玉婉一脸茫然。
许睿两眼发光,透着兴奋,
“姐姐,你身为大周子民,一点国家大事都不关心哈。先帝独宠程素锦一人!小道消息哈……太后一直是处子之身,她上哪儿有儿子去。你说她恨不恨程素锦!她是继后,入宫时,几个皇子都要成年了。养不熟!皇上喝醉宠幸了程贵妃的医女,生下当今皇上,她才喜得一儿……我跟你讲定国公爱慕程素锦,爱得呀,他跟先帝说,他为程素锦打天下!为啥楚瑾玄中间有个瑾字……同音字。”
玉婉听得一头雾水,她觉得跟救程知意的事,关联不大。
“阿弟知道得真多。”
玉婉有些不耐烦,挑帘子一看,“阿弟,你到家了。”
“这么快!”
许睿不乐意,他还没说完呢,对了,正事忘问了,
“阿姐,你的玉灵膏,给我看看呗。”
玉婉催她下车,
“等我回府,连夜配置,明早送你府上。保证你用后,屁股就不疼了。”
“哦!”
许睿慢慢悠悠,玉婉等不急,率先下了马车,将他拽了下来,
“阿弟,小心些。”
许睿嘟嘴不快,“阿姐,常来看我。”
玉婉点头捣蒜,上了马车,回到国公府,楚瑾玄还未回来。
玉婉不知如何是好。
劫狱,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可以雇死侍,她在北地见过这种犯人,只要有银子就行。
可如何出京,是个大问题。
京都离北地千里迢迢,关卡甚多,没有通关文书无法北上。
程知意多半受了刑,有伤在身,需要有人接应。
玉婉心绪不宁。
翠鸣禀告,“小姐,三夫人来,她连着来找您好几天了。”
“让她进来吧。”
自从玉婉可随意出府后,院门外的护卫都撤掉了,只是加派了侍从服侍她。
三夫人迈进门槛,未语先笑,
“婉婉,兵部有个空虚,我想让礼哥儿去历练一下,你帮我们求求世子行吗?”
三夫人说得直接,笑得坦荡,直视着玉婉势在必得。
玉婉不知她哪儿来的自信,
“我要说不,不帮,姨母,你怎么办?”
三夫人笑得花枝乱颤,
“我就把你最近忙的事,告诉世子。”
玉婉没言语,表情平淡,等着三夫人接着说。
三夫人胸有成竹,
“打从你来国公府,我就知道,你是带着事来的。你母亲给我写了两封信,一封是让我找你,另一封是让我打听你父亲的义子程知意的下落。所以你来找程知意的对吧。”
玉婉斟酌片刻,“姨母,你怎么不早说?”
三夫人笑了笑,
“我知道程知意,他很有名气,不亚于你父亲当年在京都的名气。可我收到你母亲信的时候,程知意已经出事了,科考舞弊,我找他做什么。”
三夫人直言不讳,
“你自己偷偷找,定是有不想让世子爷知道的事,对不对?玉婉,帮帮礼哥儿,一句话的事别给自己找麻烦,你说呢?”
玉婉指尖轻点着桌面。
北地乃边境,书信往来并不容易,普通商队只能到辽东,无法通关去北地!
传信之人,多半是父亲在军中的朋友。
不正是可以接应程知意的人。
玉婉喜笑颜开,“姨母,我母亲托谁给你带的信?”
三夫人顿了下。
玉婉懒得跟她卖关子,
“楚二姑娘跟我说,相礼表哥是你所生,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国公爷,让世子爷调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