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让芝兰三人服侍自己,自己不能拒绝,更不能不识好歹。
芝兰在暗暗提点玉婉,皇上是他们一家的主子。
他们要对皇上感恩戴德。
“芝兰姑姑可有愿望?既然姑姑不能离我身边,在我身边实现愿望不就好了,不就没人拦着了。”
芝兰怔怔地望着玉婉一时失了神。
三十八年来,从未有人问过她,她的愿望。
不,曾经有一个人,有一个人问过!
“奴婢年少时,玉大人曾问过奴婢,如果能出宫,想做些什么?”
玉婉一个头六个大。
玉大人,她爹吗?
玉林峰?
“芝兰姑姑认识我父亲?”
芝兰微微颔首,嘴角挂着笑意,
“那年秋闱,他高中状元,得陛下召见,却在宫里迷了路。我是御前的宫女,陛下让我去寻他,带他出宫。”
芝兰目向远方,江水浩瀚,烟波缥缈,她眼中多了些神采,很是向往,
“后来陛下常召见他,他每次进宫都会给我带些小玩意解闷,他是个很好的人。”
玉婉屏气凝神的听着,这不是私相授受嘛!
老爹真行!
玉婉见芝兰心情好,眼珠一转套话,
“陛下怎么知道我父亲是他表弟?好些人都不知道,我从未曾听父亲提起过。他们是怎么相认的?”
芝兰帕子捂嘴偷笑,
“普天之下,姓玉的本就是少。小姐在京都吼一嗓子,姓玉名婉,十个人中得八个想起玉大人,都要问一声,小姐与玉大人可有关系?”
“也是哈。”
玉婉挠挠头,按这个说法,她从家出来起,有心之人怕就盯上她了。
她心中后怕,自己冒冒失失,要不是机敏躲进国公府,怕也会像何秋儿一样,境遇坎坷,受人摆布利用。
但楚瑾玄呢?
是否在京都路上就知道她的身份,存心逗她玩。
玉婉猛晃了晃脑袋不去想。
芝兰望着滔滔江水,并未注意到玉婉的异样,
“你父亲男生女相,长得神似玉敏姑姑。陛下第一次召见他……”
芝兰叹口气,
“陛下当日未用晚膳。隔天,太后便知晓了此事。除了太后,宫中鲜少有人还记得玉敏姑姑,或者也是不敢提吧。因此,没有人知道陛下与玉大人是表兄弟,血脉相承是近亲。”
玉婉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遍,大体明白了。
难怪!
父亲是陛下的表弟,提出了十项新政,支持皇上亲政,摆脱太后控制,威胁薛家利益。
她要是太后,她也得对付父亲玉林峰!
所以,太后陷害父亲与母亲,说他们淫乱后宫,借机除去两个眼中钉,真是妙计!
“我长得像我姑奶奶吗?芝兰姑姑,我也略懂医术,我也是个大夫呢。”
玉婉仰着小脸,等着夸赞。
芝兰忍不住抬手揉揉玉婉的脑袋,
“小姐国色天香,像程贵妃更多一些。”
“哇!我这么漂亮吗?”
玉婉惊讶地张大嘴。
芝兰被她逗笑了。
旁人都会羞赧,唯有她的小姐,炙热坦诚。
“芝兰姑姑,船靠岸了。李侍卫让咱们快些。”
琳琅收拾好行囊,向芝兰禀告。
玉婉抬头望去,码头上只有他们一只船,有些奇怪,
“渡江口不是离京都最近的内港吗?为何这样冷清?”
琳琅解释,
“小姐有所不知,上游云苍江发大水,淹没了好几个村庄。渡江口前几日封了,这几天水势渐缓,等咱们下船,它就恢复如常了。”
玉婉不知不觉想到两个字,特权!
她走下船,忽地听见有人唤她,
“玉婉!”
她蓦地回头,
“哥哥!”
“玉婉,你还好吗?”
程知意快步上前,抓住玉婉手臂来回打量,“听说你……你掉进水里……”
他眼圈泛红,嘴唇颤动着不能言语。
“我没事,哥哥,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玉婉鼻尖泛红。
程知意哽咽着点头,
“对,回家。”
玉婉这才想起她的侍从,她呼出口气,装作满心欢心,
“哥哥,我见到了皇上了。哥哥,这是陛下送给我的侍从。”
程知意看见玉婉身后的芝兰,顿了片刻,
“芝兰姑姑,您也要随我们回辽东吗?”
芝兰带着琳琅和玲珑二人对程知意施礼,
“小玉公子,别来无恙。奴婢三人往后伺候玉婉小姐。”
“你们见过?”
玉婉假装吃惊,她虽傻,但也明白芝兰效忠陛下,伺候她的同时监视他们一家才是芝兰最重要的活计。
哥哥定也见过皇上,或许还帮皇上做过事。
程知意淡笑着跟玉婉解释,
“父亲让我带了些家乡特产给芝兰姑姑。我拜见陛下时,告诉了陛下。陛下准我去别院亲自交给芝兰姑姑。”
玉婉瞪大眼睛,
“娘知道吗?”
她脱口而出,歪头干笑着瞧着程知意,猛咽了下口水。
父子俩好大的狗胆。
程知意摇摇头,
“不知,娘不想我来京都,我错了。”
话音刚落,玉婉遥看有一队兵马从山坡上飞奔而来,吓得她浑身僵住。
马上之人来到近前翻身下马,朝她走来,
“小婉!”
玉婉看清他头盔下的面容,
“大梁哥哥!”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她家在辽东的邻居,楚家大儿子,楚大梁。
他身后两名半大小子摘下头盔跑到玉婉跟前,
“婉姐姐,我们来接你一同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