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追上楚瑾玄,
“世子爷,程公子有两份通关文书,一份是他自己,另一份是何秋儿。但何秋儿留在京都,在陈家入了户籍,会不会……”
楚瑾玄眸中多了几分光彩,
“回去!把驿丞捆来,再将潼关守卫和主薄叫来,逐一核对。程知意是哪儿天出关的?”
冷风顿了下,心里打哆嗦,他忘问了,
“天色已晚,驿丞记不准,要查一查才能确定。”
幸好在楚瑾玄没追究。
“回驿站。”
二人回到驿站,刚进门,正赶上楚大彪在训斥楚大锤,
“三哥,三哥,谁是你三哥。你个庶出生的破烂,人家才不想认你呢。摆清楚自己位置,别总瞎操心。弄得人尽皆知,往后街坊邻里都知道你是奸生子!你亲娘是女奴,很有脸面嘛!”
“呜呜呜!三哥没说不认我,你的盔甲还是他送你的呢!呜呜呜!他也说送我一件。”
“你能穿吗?矮矬子!别哭了,等你长高了,这件给你好了。”
“你那么喜欢……还会给我吗?”
“我会长高,笨蛋。别哭了!让人看笑话。”
楚瑾玄走到二人身边,
“你们怎么在这儿?”
楚大彪与楚大锤惊讶地张着大嘴,闭不上。
半晌,同时擦了下口水,
“三哥,你在这儿……你是想去北地看父亲吗?我有大半年没看见他了。”
楚大锤扑进楚瑾玄怀里,
“三哥,我也许久没见你了,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去京都找你。你不喜欢我吗?”
他仰起脸看向楚瑾玄小心翼翼。
楚瑾玄蓦地心疼。
他是错了,庶出的孩子纵然再受宠,也总是矮人一截。
玉婉做得对。
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楚瑾玄拍了拍楚大锤的后背,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
“最近事忙,过阵子去看你们,你们跟……”
楚瑾玄顿了下,
“楚大梁楚将军……”
“我们跟大哥来得。走到了十里坡,你派人来说,只要东西不要人,我们就回来了,往家走。”
楚大彪站得笔直。
他有些怕楚瑾玄。
这个身份高贵,总是骑在大哥脖子上,压大哥一头,高人一等的家伙。
但他又很想亲近楚瑾玄。
“是父亲让我们来得,不是我们想跟你抢东西,你别……别……防着我们……”
“世子爷,那边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楚大彪还未说完,楚瑾玄就被叫走了。
他窘得满脸红。
他鼓足勇气说出来,是想亲近楚瑾玄,不想看楚瑾玄和大哥总是闹不痛快,可听起好似他在挑衅似得。
“走啊!过去瞧瞧。”
楚大彪拉着弟弟跟上楚瑾玄。
驿站院落狭窄,聚集着二三十人,正彼此推搡着,剑拔弩张。
“有没有个先来后到!我们先来得!”
“先来得又如何!我们官职比你们高,没把你们赶出去,已是仁慈!还敢不让我们住!”
“谁没让你们住!通铺就是人挤人!再说,凭什么让我们将上房让给你们!”
双方争执不休,骂得热闹。
玉婉舔了舔食指指尖捅破窗户纸,趴在窗口窥探。
程知意轻语,
“他们因抢客房发生争执。”
“哦。”
玉婉闭上一只眼,偷瞄着屋外,看到了冷风,忙躲到一边。
想到他在屋外看不到自己,呼出口气,又贴近窗户四处打量。
发现没有楚瑾玄身影,兴致缺缺,走回床边。
程知意走到玉婉身边,对芝兰说道:
“芝兰姑姑,你们别出房间,我将我住得那间上房让给他们。”
芝兰有些不放心,
“公子可是要去住通铺,天气寒冷,您身上有伤受不住。”
可这间房间着实狭窄破落,住四名女子已是拥挤,实在是没有程知意住得地方。
玉婉有个主意,
“可以让他们去驿丞家里住,只是不知谁能去提点下。大梁哥刚五品,驿丞怕是不会买账。那伙子人来自京都,他们跟驿丞提一下嫌驿站简陋,驿丞巴不得请他们去家里住。”
她出了辽东,刚走到河间府就被卖入青楼,是楚瑾玄带她过得潼关。
她记得当时驿丞家有个宅院特意空出来给他们住。
有丫鬟,有热水。
那夜……楚瑾玄叫了三次水,抱着她不肯松手,还说她缠人。
不要脸!
程知意叹口气,真是不巧,
“上个驿丞刚调任。这个驿丞三天前才到此,许是不够圆滑,未想到此处。芝兰姑姑放心,我已痊愈,无事的。”
院内响起嘈杂之声,听声音是打起来了。
“住手!”
楚瑾玄大喝一声。
玉婉下床跑到窗边,用中指戳了戳刚才的小洞。
楚瑾玄负手而立站在院中,
“吵什么!”
侍卫拱手道:
“世子爷,他们将两间上房都占了,通铺也不准兄弟们住。”
楚大梁上前一步解释,
“回世子,我们已将两间通铺让出来。但两间上房实有不便,还望世子包涵。”
他是楚瑾玄的庶兄,比楚瑾玄年长三岁。
楚瑾玄看见他无名之火又起三分,盯着楚大梁酷似父亲的面容,心中不屑,
“怎么个不方便?”
“有女眷。”
楚大奎护在楚大梁身边,他是楚大梁的同胞兄弟,楚瑾玄庶出弟弟。
“我们房中有空位置,你和你的人可以来挤挤!别为难人家姑娘家,也别总为难大哥。”
楚瑾玄挑眉冷笑,
“我偏要为难又如何!什么女眷?叫出来看看!不会是拐来得吧。”
说罢抬腿朝玉婉的方向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