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这首诗叫做《瘦马吟》。

顾亭雪将那张泛黄的纸交给了皇帝,皇帝看了一眼,只见泛黄的纸张上写着:

《瘦马吟——苏州阊门香君送姊妹曾九娘作》

柳絮沾泥十二年,菱花碎尽镜中烟。

罗裙漫卷钱塘浪,眉黛曾画瑟瑟钿。

莫向朱门求玉锁,一双素手裂红笺。

何妨烈焰焚罗绮,再卸啼妆换铁衣。

……

皇帝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诗,抬眸又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香君。

那柔若无骨、娇娇滴滴的模样,哪里看得出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

性子还挺烈。

皇帝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把那张纸交给了顾亭雪。

“你拿去给贵妃看看吧。”

顾亭雪走到香君面前,展开那张纸,在香君面前一抖。

“贵妃娘娘,请看。”

香君抬眸看了顾亭雪一眼,趁着顾亭雪挡在她面前,给了顾亭雪一个眼神。

然后她伸出手接过那纸,低头看起来。

只看到那标题,香君的心就已经沉到了谷底。

她现在就是很后悔。

后悔她从前还是太爱得瑟。

这的确是她写的诗词。

她十二岁的时候,刚刚跟老师学作诗,又是最容易自命不凡的年纪,但凡有一点小才能,便要处处显摆。

当年,老师就因为香君实在是不懂得藏拙,训斥过她好多次,还说她处处拔尖冒头,迟早要给自己招致祸患。

香君当时还不服气,有才能不展示,不就等于锦衣夜行么?

她实在是憋不住,给姐妹做诗也就罢了,她还非要署名,生怕她会跟老师一样,自己写的诗都被别人占了名字去。

当年每送别一个姐妹,她都要提笔写一首,直抒胸臆。

她没有想到,曾九娘会把这首诗一直保存着,还留了十几年。看曾九娘的样子,就连生存都很难,竟然把一张破纸保存了这般久……

“曾九娘是扬州瘦马出身,她是贱籍,这在官府里都是有据可查的,也有人证。贵妃娘娘与曾九娘姐妹相称,娘娘是什么人,还不明显么?”晋王语气幽幽地说。

皇后见状,立刻厉声道:“贵妃!证据已经摆在面前,你还要如何狡辩?”

香君知道,皇帝是认得她的字的。

其实,香君并不是不能辩解,但事到如今,自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怎么想。

皇帝若是能容忍她的出身,这就不是她写的。

皇帝若是不能容忍她的出身,她就是欺君罔上、罪不容诛。

晋王还在继续给香君施压。

“贵妃也不必托词说这是他人所作、或者故意做旧,这世上多的是能工巧匠,能分辨出纸张的新旧。贵妃若是不怕麻烦,本王立刻可以请人来辨认,这纸张是新的,还是旧的。”

香君冷哼一声,将那写着诗的纸扔在了地上。

那纸飘到了曾九娘面前,她下意识地想捡起来,然而身子动了动,却控制住了,反而把腰伏得更低了。

“一首诗能证明什么?本宫也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贵妃娘娘,这是打算抵赖,抵死不认了么?”

香君冷笑,“晋王,你到底是何居心!今日你联合着皇后一起,来皇上面前污蔑本宫,为的到底是什么?”

香君想通了。

与其解释自己,不如污蔑别人。

香君站起来,指着晋王说:“本宫看,晋王就是要借此事,打压许家,再把顾大人也牵扯进来,这样,所有忠心耿耿给皇上办事的忠臣就都会被这莫须有的事情牵连进来,你和大将军王,就能趁此机会,行谋逆之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