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吠 作品
38. 解毒
乐绮眠不自觉蜷起手指,道:“你知道如何放血?”
“今日之前,”傅厌辞取出一把细而窄的刀,用帕子擦拭,闻言抬头,“不知道。”
乐绮眠:“......”
乐绮眠松开右手。
傅厌辞道:“魏安澜向你收取的代价里,没有你的血?”
乐绮眠心想,不止她的血,还有你的命,但微笑道:“歹竹出好笋,或许他是个心慈手软、难得一见的善人呢?”
左腕一沉,傅厌辞拉过她的小臂,目光忽冷:“善人会在解药里做手脚?”
灯光下,那些形态奇诡的青莲蔓延至手背,仿佛对她无声的嘲讽。
——事情过去了七八日,他怎么还没忘!
乐绮眠明智地转开话题:“要从何处取血?”
傅厌辞没答,将刀烫过一遍,示意乐绮眠伸手。
“不需要杯盏?”乐绮眠将手放在榻前,她手指白皙,有荸荠色的桌案相衬,犹如玉瓷,“那用什么盛——”
傅厌辞并未准备杯盏,不是刻意为之,而是盏底宽阔,除非割开咽喉,否则用她的掌心血,只能薄薄涂一层殷红。因此,他也并非故意在小刀划过掌心后,俯下.身,衔住了从伤口滑落的血珠。
这不是乐绮眠想象中的解毒。
因为掌心向下,鲜血很快流经五指,和乐绮眠咬他时不同,傅厌辞的动作轻而慢,可当他沿着指尖向上,碰到手背,她仍然能感受到那被吞食的恐惧。
很烫。
傅厌辞咽下血液时喉结会滑动,那细微的吞咽声在她耳边重复,一遍又一遍,让她清晰意识到,她在被谁吞噬。
乐绮眠忍不住道:“喂……”
太奇怪了。
乐绮眠强忍逃跑的冲动时,宽袍掩饰下,傅厌辞却肩背紧绷,颈间出了汗。
很可爱。
在他看来,那些被视为伤痕的青莲,其实脆弱柔软,经不起磋磨,因为擦药时碰一碰,乐绮眠都会战栗,现在血珠流到花蕊上,被他卷走、舔舐,她的反应更是一塌糊涂、淆乱不堪。
感受到她的僵硬,傅厌辞牵住乐绮眠,说:“放松。”
话说出口,才发现他声音哑得不像样。
救命。
乐绮眠十指瑟缩,本能抗拒。可即使如此配合,那不正常的热度仍然没能被压制,反而愈演愈烈。很快,不止唇齿留下的痕迹,他鼻息行经之处也绯红一片——
身中羲和都会这样烫吗?
乐绮眠无从比较,但傅厌辞的反应告诉她,恐怕不止羲和,他自己也在发烫。
“羲和真的有消退吗?”乐绮眠眉心微蹙,声音懊恼,“为什么你还是这么烫?”
她话里带了鼻音,有些可怜似的,卷翘的睫毛轻轻打颤儿,像承受不了他的体温,将要落下泪来。
傅厌辞道:“很快。”
傅厌辞也不知道,他想克制的,但碰到乐绮眠便会这样。有一刻,他分不清是欲念在作祟,还是身中羲和所致,许多恶劣的冲动在脑海打转,让他心跳加速,又被他一一压下,没有泄露分毫。
他还不能把她吓跑。
良久,傅厌辞从她腕间抬头,低哑道:“……好了。”
乐绮眠如释重负,一等手被松开,便缩回袖中。再看傅厌辞,已经撑起上身,将净手的水盆端到案上。
其实不用洗,因为已经被......打住!
指肉仿佛再次被咬住,刚褪下的潮红浮上耳际,烧灼感上涌,连掌心的刺痛都有所消散。
很糟。
乐绮眠忍着发烫的脸颊,将手放入水中,驱散热度带来的酥麻。可始作俑者就在面前,看到的瞬间,画面便会涌入脑中。
这时,一只水杯被推到面前。
傅厌辞道:“散热。”
乐绮眠回过神:“嗯?嗯。”
她仓促接过那杯水,一口饮尽,水流到下巴,便随手擦了擦。
傅厌辞盯着她被水润湿的唇,忽然有些口干舌燥。很奇怪,从前通过沐浴便能消减的疼痛,因为尝过乐绮眠的血,变得异常躁动。那鲜明的灼痛沿着胸口重复,犹如无声的催促——
她能为你解毒,便能为魏安澜解毒。
你现在看到的她,有一日魏安澜也能看到。
你真的能忍受,放走她的痛苦?
他任由这些幽暗的念头占据理智,像暗中窥伺的兽,打量着如何下手。乐绮眠浑然不知,她的前路已被放在天平一端,摇摇欲坠。
“婚约是魏安澜利用你倒曹的借口,曹病已已伏诛,魏家未必会迎你入门,即使如此,”傅厌辞的目光一错不错,“你也要与魏安澜联手,嫁入魏家?”
乐绮眠愣了下,没想到他会旧事重提,笑起来:“殿下能看出魏家的目的,应该也知道,没有魏家,我与兄长无以在朝中立足。”
果然。
没人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何况曹病已只是借口,傅厌辞真正忌惮的,是鹰刑那日,魏安澜看向乐绮眠的眼神。
“魏家自身难保,”傅厌辞说,“能助乐氏立足的结论下得太早。”
乐绮眠想开口,但食指微凉。当她低头,发现傅厌辞将那枚青玉扳指,一寸寸推入了她的指节。
“御卫探到百里外有一支急行军,三日内可抵达奉京,”傅厌辞神色淡静,语调如常,“你觉得,它是受谁调遣?”
这是今早的军情,原不打算告诉乐绮眠,既然她一定要选魏家,那便看一看,到底谁能救她好了。
乐绮眠放缓了呼吸,扳指内侧用丝线缠过,恰好与指围相合,那被束缚的感觉从手指传到心口,像为她量身打造的枷锁。
“无论受谁调遣,以殿下的才智,总能占据上风,”乐绮眠打量着扳指,声音轻如叹息,“那么是谁,不重要。”
“承你吉言,”傅厌辞平静回应,“典礼时如遇不测,可以用这枚扳指引弓搭箭。”
“殿下今日如此慷慨,”乐绮眠说,“只因我为殿下解毒?”
这枚扳指有皇室印记,戴到人前,无疑挑明她与傅厌辞关系匪浅。傅厌辞这么做,是保护也是胁迫。乐绮眠顿时有个不妙的猜测。
傅厌辞说:“你相信半月之期,我会履约?”
预感应验,乐绮眠心情有几分微妙。
接下他的任务时,她有过闪念,这人还算守信,但偶尔也有坏心眼。让陆冕设置伏兵,就是提防他出尔反尔。可他分明一早便不想放她离开,所以那日驳回杀萧蟠的提议,又对她处处设防。
见乐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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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反应平淡,傅厌辞微微挑起眉:“不怕?”
“与其问我怕不怕,我倒想问殿下,”乐绮眠一点不顾两人距离极近,仰首发问,“我有哪一点,值得殿下骗回北苍?”
傅厌辞向后偏脸,躲避过近的呼吸,却不知道这个动作让咬痕滑出衣襟,尽数落入乐绮眠眼中。
“其实,我还有一事不明,”乐绮眠继续撑身,在他耳边问,“若为是解毒,切腕、割喉的血才够,只是咬我,咽下我掌心的血,”她笑一声,很好奇般,“就够了吗?”
方才她便想说,舔舐、吮咬不能化解疼痛,是傅厌辞要在她手心喘息,把她的指尖咬到发痛,还怪她不乖乖就范,接受他给的枷锁。
这是个坏女子。
傅厌辞早就知道,她有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可当潮热的鼻息滑入耳中,才意识到,泪眼朦胧、呼吸凌乱,统统都是假象,乐绮眠还是那个玩世不恭、胡作非为的小魔头。只是,对上她探究的目光,身体却再次违背理智。
让暴雨般的轰鸣,席卷了胸膛。
***
“乐氏女已被御卫带回西大营,太子也被严加看管起来,闻师俭连毒酒也无法送入宫中,更不必提扣押太子。肃王这回,是铁了心要保此女。”
屋内烛火昏黄,严洵与属下坐在棋枰两端,左侧立一面素屏,火光投在屏上,照出曲折的轮廓。
属下道:“不过,下官有一事不明,大人既要逼乐氏女投诚,何必用迂回手段?大可带兵拿下。”
严洵落下黑子,笑道:“奉命行事,不必问缘由。”
属下便知事涉隐秘,不敢再追问,两人下过一局,属下便告辞离去。
就在他离开不久,素屏后的影子晃动一下,如同从冬眠中苏醒的春蛇,缓慢抽长,最后凝聚成男子的剪影,静坐于屏后。
“属下已按您的吩咐,将玉钩交到公主手中,”严洵看到男子,习以为常地跪拜,“只是,公主曾有毒杀肃王的机会,却心慈手软,没能下手,这次也优柔寡断,犹豫不决,依属下之见,公主无法担此重任。”
那人说:“她是我亲手养出的毒蛇,她在想什么,她会怎么做,都源于我的教养,我教会她的第一件事,便是不择手段地活下去。”
他嗓音清越,如泠泠泉鸣、林下松风,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严洵微微色变——
“她一定会如杀了我般,杀了肃王。”
严洵道:“杀了您?”
那人安静片刻,轻轻笑开:“六年前,她攥着一把独股杵,刺入了这里,”他将手放在胸膛,声音轻似呢喃,“时至今日,此处还会作痛。”
严洵道:“公子待她恩深义重,她为何如此待您?”
魏安澜——坐在屏后的那人道:“她年纪尚轻,又天真稚气,还会为一点诱惑动摇。但她很快便会知道,她不杀肃王,被杀的便是她。”
肃王如果当真待她不同,便不会让她在流放地煎熬三年,不过短暂欢愉如朝露,熬不到天明。那便由他来让她看清,谁才是她生死相依、休戚与共的夫君。
严洵微有冷汗:“是。”
黑夜寂静,魏安澜眼神温柔,碰到胸口的疤,无声对自己说:公主。
昔日,你能毫不犹豫将独股杵刺入我的胸膛,今时今日,就一定能用这把玉钩,刺穿肃王的心脏。
你可一定一定,不要让师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