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日时光,辗转飞逝。
次日傍晚,一顶马车停在了宅院门口。
霍千斛扶着穿了一身黛青色棉裙的云清絮,上了马车。
她并未施粉黛,头发也简单的挽了挽,面上还蒙着面纱,浑身上下,简约清素,自有一股静雅之气。
手上握着那一支紫竹杖,不像是辅助她行走的工具,倒像是装饰用的饰物,衬得她清丽之余,身上还带着隐隐的贵气。
霍千斛看着这样的云清絮,心头柔 软下来。
他摸出藏在袖中的珍珠簪子,凑近了些,“絮儿,你先别动。”
云清絮感受到男子的靠近,身体微微僵硬。
霍千斛轻声道:“别怕,只是给你带个簪子。”
“我知道你抗拒那些亲密的事,我与你成婚,也不是为了那些亲密之事。”
“只是想护着你和孩子罢了。”
“你们好好的,对我来说,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这样的话,像一股暖流,涌进心里,让云清絮鼻头微酸。
她没有再开口,身体也不再僵硬,任霍千斛将那珍珠的簪子簪在她的发上后,感受着他那陌生又温柔的气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
“不是说都卖了吗?你竟然还私藏了一个。”
霍千斛很少听她说这样俏皮的话,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哪怕不做这门生意,也得给掌柜的留一套啊,你放心,十几种颜色的东珠,每样我都给你留了一点,找匠人做成了风格各异的首饰,都在金玉堂的仓库里放着呢。”
“等到了闽南——”
他看着云清絮的双眸,想到她从前秋水双眸含笑的样子,心里揪紧,轻声许诺,“闽南那边有许多巫医,别说是你的一双眼睛了,就是生死人药白骨,都能做到。”
“到时候,必然有办法让你重见光明。”
此话一出,云清絮怔住。
手,捏着那紫竹杖,心头掠起茫然来。
她的眼睛……还能看得见吗?
玄翼寻遍了京内京外的大夫,出名的、徒有其名的、御医退下来的、世代传承的……但凡能给人看病的,他都没落下,花了数月的时间,却没找到任何能看好她眼睛的办法。
她也放弃了。
习惯了黑暗,习惯了越来越清晰的听觉,习惯了这样拿着手杖的生活……
如今……
砰——
前进的马车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突然停下。
碰撞中间,霍千斛急忙护住了云清絮的身体,将她揽在怀中,免得她受伤害。
等马车停稳后,他撩开帘子朝外面看去,待看到对面那架装饰豪华的马车后,面色微变。
马车的轮毂上,刻了一个小小的徽章。
正是摄政王府的标志。
与此同时,对面的帘子也撩了起来——
刚从感业寺烧香回来的玄翼,正在看军中的战报,不曾想马车会撞了人,放下战报,抬起狭长又无情的双眸,朝这边看来。
霍千斛认得玄翼。
他下意识地抱紧云清絮,将她的身体完完全全的挡住,不露半点光影。
云清絮似有所察,呼吸顿住,任霍千斛紧紧抱着,一言不发。
许久,方听到一声熟悉至极的男声。
骇的她浑身起了一层的冷汗。
“这位……是金玉堂的掌柜吗?”
是他。
这是玄翼的声音。
老天是不是瞎了眼了,为何让她简简单单的一次出行,竟意外撞上了摄政王的马车!
云清絮以为,再见玄翼时,换了身份的她,能够自如的应对,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可想象终归是想象。
她的身体似乎有记忆一样,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她拼命地往霍千斛的怀里钻,想要用他的气息和呼吸声,来掩盖那惊涛骇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