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阎墨第三次跟面前的青年说这句话,对方才小声嗫嚅着应了声"是"。
异常拘谨地,只用半个屁股坐在阎墨旁边的椅子上。
阎墨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时不时会飞速地斜看自己一眼,然后又像是害怕被他发现,连忙转移视线低下头。
这是吉恩的哥哥,已经成年。
骨相较弟弟吉恩更为开阔,俊朗。
同样有着耀眼的橘色,不过哥哥的颜色要浅淡些许,更接近火焰的余烬。
眉宇间则全然没有弟弟那种阳光灿烂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驯化过的、近乎麻木的乖顺。
刚到吉恩家时,这只雌虫简单做了自我介绍,不过阎墨懒得听,全忘了。
他们只会在这里作短暂停留,这些无关紧要的npC不值得他浪费脑容量。
此处座用于养病的宅院仅仅是吉恩家族众多房产中的一处。
自从遭逢祸事后,吉恩便没有再上学,转而到这里休养。
平常会到这里看望他的只有几名较为亲近的哥哥,和朋友。
虽说吉恩家里只是个小贵族,宅院面积已经是目前阎墨所住的地方的五倍,除此之外这里还豢养有将近三十名左右的雌奴来照顾主人的日常生活。
阎墨在心里啧了声,不由得暗骂了句,万恶的资本家和奴隶主。
在得知阎墨是个低等雄虫后,那些雌奴的眼睛就跟看到猎物的饿狼般亮起来,不舍得移开。
阎墨压着心里的怒火,反复强调好几次,自己不需要服侍,不需要照顾,才获得一个较为安静的会客室。
姜星越则去找吉恩叙旧了。
雌虫们要谈论点雌虫间聊得的话题,如果他也跟着过去,大概会扫兴。
他百无聊赖地翻着光脑上的新闻,房间里浓郁的香气令他窒息,时不时窥探过来的目光更是让他内心无比烦躁。
"看够没?"
阎墨突然转头,漆黑的眼睛精准锁住那道视线。
那双眼睛顿时畏惧地瑟缩起来,连同他的主人一起从椅子上滚下来,跪在地毯上,向他请罪。
雌虫的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橘色发丝随着颤抖的身躯垂落在地毯上。
阎墨撇了下嘴,暗道没意思。
他本想命令对方去门口跪着,但考虑到自己毕竟是来做客的,最终只是摆了摆手:"起来。"
雌虫哆哆嗦嗦尝试站起。
貌似被刚才阎墨的眼神吓得有些腿软,歪歪扭扭又摔倒在阎墨膝盖前,手搭在阎墨的脚腕上。
阎墨垂眸,漆黑的眼眸仿若照不进一丝光亮。
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窜上心头。
刚要动作,房门就被恭敬地敲响了,外面传来姜星越的声音。
阎墨毫不犹豫地抬脚将脚边的那只雌虫踹到墙上,轻快地走出房间。
门外站着姜星越、眼眶微红的吉恩,以及另一位年长些,长得和吉恩相似的雌虫,想必又是吉恩的某位兄长。
吉恩露出腼腆的笑容,跟阎墨打招呼。
里面不合时宜地传来“啊”地一声惨叫,三只雌虫眼睛通过门打开的缝隙看向屋内。
阎墨默不作声地用命运核心修复了那只雌虫的伤势,随后也装作疑惑地样子转过身观察。
只见对方跟青蛙一样以一个极其难看地姿势趴在地上,脸庞红一块,白一块。
姜星越对上阎墨冰冷,带着戏谑眼神,意识到房间内方才出事了。
他拉过阎墨衣袖,轻声问:“您有受伤吗?”
阎墨想了想,垂眸,不舒服地说:“他把我的脚腕掐疼了。”
还没等姜星越开口,吉恩的兄长达尼尔立刻上前连连鞠躬道歉。
阎墨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拒绝了对方帮他叫家庭医生的请求。
达尼尔把他们一路送到门口。
临走时,一路沉默的吉恩突然冲过去抱了下姜星越,甚至还往他的脸蛋上亲了口。
阎墨瞬间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好在他们很快就分开了。
回去的路上,阎墨神色恹恹地靠躺在浮空车座椅上,姜星越跪坐着给他揉脚腕。
“您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吗?”
金发雌虫仰起脸,阳光透过舷窗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痕。
他发现,貌似每一次出门阎墨阁下都会不开心,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惹怒他。
“没,只是恶心。”阎墨偏过视角,透过舷窗看到下方来来往往的虫流。
吉恩家熏香的味道还残留在他的肺部,令他反胃。
被那个虫触碰到的地方更是让他感觉火辣辣地,恨不得将那块皮撕下来。
姜星越温柔的按摩只是舒缓了他的不适感,却不能根除他内心的烦躁。
他打开楚休的聊天窗口,将刚才那个雌虫的样子简单说了下,懒懒地打出几个字。
“别让他死,也别让他活。”
见到对面顿了顿,传来“好”的消息,终于轻笑出声,眉眼舒展开来,心里的恶心感这才烟消云散。
冰凉的手指蹭过姜星越的脸颊,阎墨好心情笑着问:“吉恩为什么要离开?”
姜星越的表情黯淡。
“因为那场宴会......他们融为一体了,不过吉恩并不想跟那个雄虫结婚,他只能离开......”
在虫族,没有多少雌虫的婚姻是能自由选择的,姜星越只能希望,吉恩在离开卡罗斯后,能够脱离心中的阴霾,开启一段新的虫生。
肩膀被轻轻踢了下,阎墨的鞋尖踩在他的左肩上。
姜星越抬头,对上雄虫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若是不想离开,我可以让他留下来,帮他解决这个麻烦。”
“不用。”姜星越摇头,“离开这里他会拥有更好的未来。”
说完,他注意到阎墨阁下绷紧的嘴角微微上扬,踩在他肩头的脚卸了力道,转而像逗弄宠物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
姜星越捉住雄虫冰冷苍白的指尖,一点点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