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尚凛 作品

第76章 (3)

?”

“小七,你喝多了?”

“没事,我酒量好着呢。”

“好什么?你那点酒量我还不知道?”

我打了个嗝,忘了,这位是我亲哥。

“大哥,你有话就直接说吧。”

裴彦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犹疑,半晌才说:“小七,我怎么觉着,你好像变了个人?”

我笑了,又打了个嗝:“忘了跟你说了,大哥,我在王府生了场大病,再醒过来之后就不记得事情了,所以个性也变了。”

“原来传言是真的。”裴彦若有所思。

“对,传言都是真的。”我回答的很爽快。

“那你是真的跟了荣王爷?”裴彦问。

“呃......”我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小七,你忘了?你当年死活要跟荣王进京的目的,不是为了接近皇上吗?你在洛阳等了皇上那么多年,那份感情说没就没了?我这几日看你与荣王在一起甚是恩爱,难道你辜负了圣意,死心塌地的跟了荣王?”

好么,原来是给楼鸢当说客的。

“大哥,那我也问你一句。你忽然发了帖子送去王府叫我回家,不只是为了祝寿吧?”

裴彦脸色一滞,“父亲很是担心你,他怕你跟错了人。荣王是谁?平时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实际呢?那可是存着谋反的心呢!你跟着荣王,当心是飞蛾扑火。”

“大哥,其实父亲担心的不是我,是怕我跟着荣王造反了,连累裴家吧?”我笑道。

“小七,我裴家世代忠良,为了楼氏江山肝脑涂地。你可不要做糊涂事啊!父亲让我派人去叫你回来祝寿,也是为了找个理由带你离开王府。可你呢,怎么端端的就把荣王皇上太后连大皇子都招来了洛阳?这不是成心给裴家添乱吗?”

哦,这回老子彻底明白了。

怪不得裴老爷子那天晚上颤巍巍的那个样子,我记得裴福说送信的人告诉他裴老爷子身体安康,健朗的很。

原来是给吓的。

“大哥,你和父亲是担心荣王会在洛阳起事造反吧?”我直接问。

“不是担心,是荣王一定会这么做。你知道今晚宴会上,你们王府那位大夫人吟了一首什么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我:“......”

大夫人你很潮么,难道是张艺谋的影迷?

“我已经查明,荣王私下串通了洛阳地界的官员和守军,他还带出了多年培养的一大批杀手,只怕这一次,皇上是凶多吉少了。”

“大哥,你到底想要怎么办?直说吧。”

“你如果还有一点心思是向着陛下的,就要帮我们,阻止这场变故。”裴彦道。

“啊?你要我给你们当细作?”我忽然有点想笑。

“但是,大哥不会勉强你,你若真心跟了荣王,他日事起,你要声明与裴家断绝联系,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弟弟。”

82

我打小就特希望能有个哥哥姐姐什么的,这样我姥姥的鸡毛掸子就有人能跟我一起分担了。作为一个计划生育的优生产物,我姥姥去世之后,我便彻底成了孤家寡人,连一个亲戚都不剩了。

一个人,说是无牵无挂,其实是孤苦无依。

所以我才会彻底变成一个宅男,成天只在虚拟的网上乱晃,然后误打误撞的在某宝搭讪了那个老道士,被骗了身家财产,来到这个世上成了苦逼的七夫人。

我那时候就是想着,到了古代,老子当个土豪家的公子什么的,一大家子人多热闹啊。

然后我现在终于实现了这个梦想,当真成了洛阳裴家大土豪的老幺,按理说也该是裴老爷子的掌上明珠了吧?可怎么,就一点都没觉出来好呢?

说好的浓浓骨肉亲情呢?

我听了裴彦一番大义凛然的话之后深表佩服,这裴家人是不是打小后脊梁骨上都被刺了精忠报国啊?

“大哥,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了。”我说。

裴彦目光如炬,“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一摊手:“不知道。”

裴彦眉头微蹙,“什么?”

我笑笑:“你别紧张,我是听明白你说的这些了。不过,其实大哥你想多了。我和荣王确实恩爱,但是我从来没看出他要谋反什么的,估计就算他要谋反也没打算让我知道吧。反正你说的这些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退一万步讲,如果荣王真的反了,我既不会帮他,也不会害他,本来这事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不过我可以确定,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牵连裴家。”

“七弟,你......”裴彦看着我,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我虽然是个儿子,可也是嫁给了荣王当了小的,本来也不是裴家人了。”我咧嘴笑道。

裴彦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仿佛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火气。

好歹也是亲兄弟啊。

怎么搞成这样。

可是如果我现在告诉他,其实楼书珩根本不想谋反,他会信吗?

会吗?

如果是我,我会信。因为我蠢嘛。

但是裴彦,一看就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信。

所以说再多,也只会越描越黑。

门外有人敲门,茗初的声音,“七夫人,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我笑着答:“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转身,看到裴彦的脸色铁青。笑道:“大哥,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说那些见外的话了。可能我在你眼里是个没原则的寄生虫,不过你放心,我做人其实还挺有节操的。”

雕花木门随手一带,屋外夜凉如水。

楼书珩的脸色告诉我他心情也不咋样。

我走进屋,关上门,脚步有些虚浮,直接扑到他身上,下巴搁在他肩头,笑呵呵的,打了个嗝。

一股酒气。

楼书珩长舒一口气,搂着我,揉着我的背,柔声说:“身子还没好就喝这么多酒,回头病的更厉害了怎么办?”

我咯咯的笑,“没事,反正有你。”

楼书珩捏了捏我的脸,眼睛里的目光温暖柔和,“喝醉了倒是会捡本王爱听的说了。”

这张脸,怎么这么好看。

我越看越觉得。

真是好看。

于是撅起嘴,亲了他一下。

他微微皱起眉头,哭笑不得。

“让大爷好好亲一个!”我乐呵呵的抱着他,又亲了一大口。

亲不够。

后面的事情......嗯,我不说,你们好好感受下。

黎明十分,我爬起来嘘嘘,回到床上时候见到楼书珩躺在那,头发凌乱,一张睡颜英俊美好,难得的,嘴角微微弯起,还带了一丝笑意。

总算是睡得安稳了。

我忍不住又偷着亲了他一口。

然后他就醒了,翻个身压住我,反客为主。

“小七,你是怎么了?”他问我。

“没怎么啊。”我说。

“怎么对本王忽然就这般主动了?”他笑着。

我挑挑眉,“有吗?”

他搂着我,躺平,“昨晚和你兄长,是说了什么吗?”

“你也知道他根本就不是我兄长啊,我原本就是个举目无亲的孤儿。”

“本王又何尝不是和你一样,是个举目无亲的孤儿。”

“不过还好,我有你。”我侧头看他。

他也侧过头看我,笑了,“不过还好,我有你。”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我们俩都没有再睡,起了床,洗漱,换了身精神的衣服,一起手拉着手在园子里闲逛起来。

朝霞薄雾,远山苍翠。

我手指着一处空着的花池问:“这地方春天种的是牡丹吗?”

楼书珩点头,“都是牡丹,极尽雍容之态,却又有些太过奢华,总是难免带出几分粉饰太平之感。反倒是现在,看着平和许多。”

我撇撇嘴,“啧啧,真是文邹邹的。和大夫人一样。”

楼书珩笑笑。

“听说昨儿大夫人念了一首满城尽带黄金甲?”我俯□子,用手掌接了一滴草叶上的露水,“皇上太后他们听了,啥表情?”

“皇上说是首好诗,有威风之气,又结沧桑之慨然。”

“还好我没去,你们这些读书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话说我记得,钟灵毓以前是皇上的伴读来着,皇上跟他关系好吗?”

楼书珩笑笑:“如果他们关系好,钟灵毓就不会逼着我谋反了吧?”

“这么说他们俩之间有梁子?”我立刻有兴趣了,凑过去,将手上接的露水全倒在楼书珩的掌心。

楼书珩看看掌心的露水,若有所思,“倒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大商朝的上一位皇帝楼仲,是个兢兢业业不好女色的好皇帝。他整日忙于朝政,后宫佳丽三千,其实真正宠过的就只有两个,一个是皇后,一个是淑妃。所谓妻不如妾,所以他对淑妃的宠爱比皇后还是多出那么一点点来。证据就是,淑妃比皇后先怀的孕。

据说淑妃娘娘怀孕的时候可威风了,整个宫里的人都去道喜。

皇后也不例外。

可是大皇子出生的时候,却没有预想的普天同庆。

楼仲当时命翰林院的几位大学士给大皇子起名,那几位老学究不眠不休的测了各种五行阴阳命理天数,最后得出个名字叫,楼景羲。

笔画妥妥的多,一看就灰常高端大气上档次。

烫金宣纸,一笔一划的大字刚劲有力的写上,又用了红色绢布裹了,颤巍巍递到了圣上面前。

皇上却连看都没看一眼,说这名字他自己想好了,就叫楼鸢,一个单字,鸢。 老学究白胡子一捋,说这字不好啊,鸢者,假鸟也,飞不高,还总有根线牵着,太不吉利。

皇上却十分固执,玉玺一扣,皇榜一发,昭告天下,这事就这么定了。

据说从那时候起,淑妃就不怎么得宠了。

然后皇后娘娘终于怀孕了,一年以后生了二皇子,也是嫡皇子。

翰林院的老学究们又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可累的老眼昏花就差大小便失禁了,也还是取不出一个合适的单字,毕竟大皇子叫楼鸢,二皇子,咳咳,到底是取个吉利的呢,还是跟大皇子一样,取个衰的呢?

最后几个老头跪在大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告罪,表示我等才疏学浅,实在是取不出这个名字了。

皇帝龙袖一甩,笑着说这名字我也定了,就叫楼书珩,书珩,两个字。

老学究们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下。

大皇子叫楼鸢,二皇子叫楼书珩,亲疏远近,轻重缓急,一目了然了。

所以楼书珩一出生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

不过话说这些到底跟钟灵毓有什么关系?各位看官莫要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钟灵毓的爹是朝中的一位不算重臣的大官,就是官位不小但是没什么实权那种,掌管的是礼乐司,专门搞个祭祀活动啊歌舞表演一类的。很有趣的是,钟灵毓长相平凡,他老爹却是仪表堂堂样貌端正风度翩翩......风流倜傥。

这位钟大夫,有一个特长,就是会放风筝。每年春天,都会在宫里办个放风筝大会,后宫那些个女眷常年不见光的,也就靠着这个机会出来放放风,活跃一下心情。大家都花各种巧思在画风筝上面,但是其实会放的,放的好的,也没几个。

据说淑妃挺会放风筝的。

有人说这本事是钟大夫教的。

所以大皇子叫楼鸢。

......

但是大皇子出世之后,钟大夫什么影响都木有受到,还是继续做他的礼乐司,然后也生了个儿子,起名灵毓,取的是钟灵毓秀之意。

这孩子聪明,不到三岁就已经震惊朝野了。

于是钟大夫靠着他这个儿子,妥妥的开放了人生事业的第二春。

大皇子不爱读书。淑妃一句话,钟灵毓就成了伴读。但是钟灵毓却不喜欢陪大皇子读书,因为大皇子实在是太笨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只要钟灵毓陪大皇子去学堂,钟大夫和淑妃娘娘就一定会来接他和大皇子下课。

钟灵毓是谁啊,天才啊,智商情商高的爆表。一来二去的,也就明白了各中隐情。

于是更看不起楼鸢。

便和楼书珩成了朋友。

钟大夫死的时候钟灵毓十一岁半,是猝死,后背史官记录为过劳,成了为朝廷鞠躬尽瘁的公仆。

半年后,皇后也去世了。楼书珩和钟灵毓成了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

一年后,淑妃重新得宠,一人飞升仙及鸡犬。

皇位继承陡然又成了个众人摸不透的迷。

钟灵毓曾经对楼书珩说,纸鸢最怕的,其实是断线。

这句话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楼鸢耳朵。

于是几年后楼鸢即位,将钟灵毓赐给了楼书珩做男宠。再后来大皇子出世,楼鸢没有惊动翰林院那些伤不起的老学究,自己学着父皇的遗风,给儿子取名,君鹏,君临天下大鹏展翅。

就算是只假鸟,也能生出真龙。

83

我听楼书珩讲完了这段故事,深深地觉得,肿木故事里的每个人都挺惨的呢?

就没一个是真正的赢家。

“你为什么那时候要把皇位主动让给楼鸢呢?如果你想坚持,朝中肯定有人支持你的吧?”我问。

“有人支持又如何?做一个傀儡皇帝,时时刻刻担心着被人篡权,何必呢?”楼书珩淡淡答道。

“哦,所以你决定让楼鸢当这个傀儡,然后成天提心吊胆的提防着你篡权?你还真够鸡贼的。”

“做个闲散的王爷,终究是比做个傀儡皇帝要自由的多。”楼书珩笑笑。

“可是你的王府四面透风,被安插了那么多的眼线,你又怎么能做到真的懒散啊。”

分明就很辛苦好吗。

“其实眼线就算再多,也无妨。因为只要顺着他们的意思适时地给他们放出一点蛛丝马迹,让他们能回去覆命,与他们共存倒也不是难事。”

“啧啧,真是鸡贼。”

“只是寻一种让大家都好过的活法罢了。”

“可是,纸包不住火的。这一次,我看钟灵毓是铁了心要逼你谋反了,你要怎么办啊?昨天裴彦来找我,说要我给他当眼线呢。”

楼书珩眸光一闪,问:“那你答应了吗?”

我一拳捶过去,“答应了还能在这问你怎么办吗!”

楼书珩笑着搂住我,亲了一下,“小七为了我,已经和裴家反目了?怪不得昨晚对本王那般主动。”

我瞪他一眼,“切,老子谁都不帮,你少臭美。”

楼书珩又亲了我一下,“这几天一定要万事小心,千万不可再胡闹了,我怕钟灵毓不会放过你。”

我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上一次,好像也是楼书珩这样叮嘱我要我不要胡闹,然后,我就被段瑾绑了。

矮马忽然觉得压力好大。

楼书珩就是个乌鸦嘴啊。

吃过了早饭,楼书珩又奉旨去接见那些官员了,也不知道怎么到了洛阳就有那么多官员要见。真是神烦。

于是我又闲了。

想起昨晚答应要回去找苏筱宸和乔映阳的,结果稀里糊涂的就去了楼书珩那里,也不知道他们俩喝的咋样,便起身去了苏筱宸的房间,敲了两声门没人应,转身见到苏桂,跟我说三夫人昨儿没回来。

我又拐个弯去了乔映阳的房间,敲了门,半天才有人打开。

乔映阳一脸的没睡醒,只穿一件里衣,还没系带子,露出结实的胸膛,他挠了挠头,看我的眼神有点呆滞。

“七弟,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我来看看,昨儿我见完了家兄就被王爷找去了,没回去找你俩,你俩喝的怎样?”

“啊......”乔映阳眼神儿有点恍惚。

“对了,你知道三哥哪去了?我刚从他房里回来,苏桂说他昨儿没回去。”

我说这话的时候,馀光瞄到房里床上,好像有个人翻了个身。

“啊......”乔映阳好像瞬间清醒了,但是,好像又更糊涂了。

我有些想笑,不过还是一本正经的说,“你要是困就回去再躺会儿,我先走了。回头下午叫上三哥一起喝茶。”

是滴,老子就是这么的善解人意。

“啊......”乔映阳到底是个老实人,老实人的特点就是不会撒谎,也不会接茬。

我转身,留下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背影。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是个大晴的好天儿。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嘿嘿,原来也是恋爱的季节啊。

真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苏筱宸一张大红脸的样子,那必须非常有看头!

晌午吃饭的时候,茗初过来了,给我拿了点官员进宫的点心,乐呵呵的说:“七夫人,这些都是王爷让我带来给您的。”

对于茗初这小子,我现在有点不那么信任了。

总觉得我当初对他那么好,就差称兄道弟的了,回头还是半夜替钟灵毓传话想偷老子的人。非常不厚道。

所以我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平淡道:“放下吧。”

茗初大概是头一次见到我这种脸色,还以为我因为什么事生气了,就嬉皮笑脸的问:“七夫人怎么不高兴了?有什么事小的能帮忙的?”

我一摆手,“没事,闲得慌而已。”

“哦,那小的跟您说个传言给您解解闷?”茗初一脸的谄媚。

我:“......”

“我也是今早听宫里那几个宫女说的,魏紫园里好像闹鬼了。”茗初的语气特别夸张。

“啊?”我惊道。

“真的,据说是个穿着白衣服的女鬼,没有头,特别吓人。”茗初见我来了兴趣,煞有介事的道。

“白衣服......”我眼前浮现那个白影。

擦。

难道真是鬼?

“等等,魏紫园住的是,太后?”我道。

“是太后,据说太后已经好几日都睡不好了,跟皇上嚷嚷着要回京呢。”

脑补了一个妖娆的色寡妇两只黑眼圈一脸的内分泌失调的模样,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茗初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小的就知道,七夫人听说这事肯定开心。”

我:“......”

楼书珩府上的下人,还真是......拿太后的事解闷子什么的,活腻了么。

茗初走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白衣人影。

虽然被传得有点夸张,还没头什么的,不过我总觉得,这个十有八~九是个人。至于不去别的地方专门去吓唬太后,难道是跟太后有仇?

难道是钟灵毓找的什么高手?

可那样的话楼书珩不会不知道。

越想越觉得好奇,然后就有一种冲动想去魏紫园瞧瞧。但是想起楼书珩的叮咛,还是默默忍住。非常时期,老子要自保为主。

乔映阳下午来了,一进门就说苏筱宸病了,怎么病的也不说,反正就是卧床不起了。

我急忙和乔映阳一起去了苏筱宸屋里。

见到苏筱宸一个人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好像在发烧。

“叫了大夫没?”我问。

“没,老三他,不让。”乔映阳吞吞吐吐的说。

“三哥,你怎么能讳疾忌医呢?病成这样还不看大夫,你作什么死啊?”我转身对苏桂说,“去问问看上哪叫郎中来,要不干脆去请御医吧。”

苏筱宸颤巍巍的摆手,柔弱的说:“真不用,我就是昨儿着了点凉,发发汗就好了。”

苏筱宸这人,平时软绵绵的,其实骨子里特别倔,所以他拿了主意的事情谁说都不好使。

我无奈,只好让苏桂去找裴福,前两天我被小奶娃电晕时吃的药还有剩,正好拿来给苏筱宸用上。

“哎,以后可不能光顾着喝酒潇洒了,身子骨也得小心为重。”我感慨。

苏筱宸嘴角一挑,“你倒是挺精神的,果然有王爷疼爱就是不一样。”

我撇撇嘴,懒得跟病号叫板。

乔映阳一直站在边上,死木头疙瘩一样,一言不发。

我转身看看他,笑道:“怎么?昨晚儿光顾着自己喝酒没照顾好三哥,惭愧了?”

乔映阳神色古怪的看看苏筱宸,想开口,又不敢似的,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我会好好照顾老三的。”

我挑挑眉,乐了,“成,那我就放心把三哥交到你手上了。”

啧啧,多有技术含量的一句话。

老子真是机智。

我回到房里还是觉得这事儿挺可乐的,怎么就没发现这俩人暗度陈仓了呢?

果然基友才是真爱啊。

不过看他俩这别扭样,一时半会儿的肯定还抹不开面儿,我也还是静观其变,不要戳破了吧。

不过还是觉得,矮马好想跟人分享这个八卦啊!

可是楼书珩都这个点儿了还是没回来!

我看看外面的漫天夕阳,又不敢一个人再出去瞎逛。矮马真是无聊的挠墙。

然后何从来了,规规矩矩的对我行礼,“七夫人,王爷请七夫人去魏紫园赴宴。”

魏紫园。

那不是正闹着鬼呢吗?

我看看把头低的老低的何从,觉得这小子好像也有点变化似的。然后想起那天晚上在温泉池外,他是跟在大夫人身后的。

“何从,你这些日子都在干嘛呢?我怎么觉着都见不到你?”我问。

何从微微擡起头,也不敢看我,“启禀七夫人,属下一直在墨池园当差。”

“你擡起头来。”我命令。

何从楞了一下,迅速擡起头又超快的低下去。

那一瞬我看出他眼底有事,而且,他没有脸红。

于是就起了疑心。

矮马何从不会是被钟灵毓要挟了来算计我吧?

楼书珩告诉我要我万事小心。

于是我笑道:“我身子不适,今晚不想出屋了。你回去告诉王爷,我在房里等他。”

何从擡头看我,眼里神色颇为勉强,“是。”

“何从,你先别急着走,坐下陪我聊聊天。我一个人在屋里也闷得慌。”我走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将他拽到椅子上。

“这......七夫人......”何从的脸终于红了。

好的,这样看着正常多了。

我露出个春天般的笑容,“你家是哪里人啊?爹娘还在吗?有几个兄弟姐妹?都在干嘛呢?”

“回七夫人,属下老家江南,爹娘已经过世了,有一个兄长和一个弟弟,都在家做点小生意。”何从回答的很中肯。

“哦,在王府当差很不容易吧?大夫人是不是很严厉啊?”我漫不经心的换了个话题。

“不会,大夫人对属下等爱护有加。”何从眼神晃动。

“是吗?所以你们对他都特别忠心?”我侧眸看他。

“是,属下对王爷和大夫人忠心不二。”他回答。

“何从,忠心不二只能对一个人,你说是吗?你到底是对王爷忠心呢,还是对大夫人忠心?还是,我觉得咱俩关系挺好的啊,你咋不对我忠心?”我故意把语气加强了些。

“七夫人!”何从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属下对七夫人绝无他想!”

“我又没问你这个。”我摇摇头,“何从,你知道我上次是怎么被段瑾绑了票的?就是因为我听说王爷罚你去清扫茅房,绝对对不起你,想去那看看你,结果在茅房边上被打了一闷棍才被绑的。”

“啊?”何从大惊失色。

“你替我欺瞒了王爷,这事儿我一直觉得对不住你。所以就想着怎么才能对你好一点,算是报答。”

“不,属下不敢!”

“何从啊,你也知道,在这王府里,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能相信的人其实不多......”

“属下愿为七夫人肝脑涂地!”

我笑了,看吧,老子多么适合做思想工作,妥妥的政治辅导员啊!

“其实也不用肝脑涂地那么严重,只是,你别帮着别人害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叹气。

“属下,属下绝不会做加害七夫人的事!”何从眼睛里的眼神儿火烧一样。

“那你说说,你今天来,真的只是奉王爷的命叫我去魏紫园吃饭那么简单?”我问。

“七夫人,属下确实接到王爷的命令护送七夫人去魏紫园赴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大夫人命属下给七夫人带路的时候,从月华池的后身绕过去,不走大路。”

何从的眼神告诉我,他心里的纠结。

“哦,所以呢?”我继续问。

“七夫人,属下觉得大夫人这道命令有些蹊跷,但是大夫人的命令属下不得不为。不过七夫人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力保护七夫人,无论途中发生任何意外,属下都不会弃七夫人于不顾!”

“倒也为难你了。”我叹口气。

做奴才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样吧,既然这样我也不让你为难了,我就跟你走一趟。”我站起身。

有什么明刀暗箭的,冲老子来吧!怕你就不姓裴!

“七夫人......”何从看着我,满眼的感激。

“这样,你听我说,咱们都知道他要玩点猫腻,也不能就这么任他宰割。反正有你在,不如就来个将计就计。”我笑笑。

“啊?”何从眼神告诉我,他又懵了,但是片刻又变得坚毅起来,“属下听从七夫人安排!”

“好,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老子还不信玩不过钟灵毓了。

于是带着何从去找了乔映阳,告诉他我要去魏紫园赴宴,考虑到事件的覆杂性,我没跟他说实情,糊弄乔映阳,随便一个理由就行。

“什么,你要去捉鬼?”乔映阳傻乎乎的看着我。

“嘘,小声点,那个是人不是鬼,我怀疑是刺客,但是跟别人说他们都不信。六哥,这事你得帮我,这是洛阳我的老家,万一真出了刺客我裴家都得受牵连,所以咱们必须把这事赶紧解决。”

我觉得我跟楼书珩在一起久了,编故事的本领越来越牛。

何从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估计也是被本夫人的机智给惊呆了。

“好,你说,我怎么帮你?”乔映阳答应的特别干脆。

“我跟何从现在就去魏紫园,把那鬼引出来,你施展轻功,不要被人发现,也去魏紫园找到王爷告诉他,让他派人从四面包抄,来个瓮中捉鳖。”

乔映阳想了想,“我觉得这样不妥,就你和何从两个人,万一那对方是个高手,只怕会拦不住,还会有危险。不如我也陪你去,管他是人是鬼,有我跟何从,肯定都能拿下。”

“你跟着来那个鬼还敢出来吗?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他?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武功好吧。你放心,你快点去通知王爷,我给你一炷香的功夫,确定王爷知道了有了安排,然后我再跟何从过去。”

乔映阳点头,“那好吧,只是你记得,遇到危险一定不要硬拼,能跑就跑。”

“放心,我这条命这么贵,还想多活几年呢!”我咧嘴笑道。

“那,我先去看看老三,然后就去找王爷。”乔映阳道。

我笑而不语,这种时候还想着三哥,矮马真是个情种。

其实我也没有把握楼书珩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但是,他奶奶的都被算计到头顶了还不反击,也太缩头乌龟了!

反正这一次老子是打定了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老子好歹也是从科技发达的文明时代穿来的,就不信斗不过钟灵毓那个封建残馀喂饱的孔乙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