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明半天都没有说话, 只盯着他看。
姜慈月只好向那边走了几步，再次开口问了一遍：“你都听到了吗？”
风声中夹杂着门窗哐当作响的声音，让姜慈月的声音显得十分渺小。
他怀疑秋景明没有听到他说话, 不然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姜慈月只好又走近了一些, 近到两个人只剩下伸手就能拥抱的距离。
没等他再次开口，秋景明便缓缓点了点头：“听到了。我都听到了，小辞。”
“对不起……”
姜慈月踌躇了半天, 也只能说出这一句。
好半天, 两人都没有了声音。
姜慈月率先打破了沈默，他看着秋景明楞楞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秋景明面无表情地回答：“活动临时取消了，我过来找你没找到, 给你发消息也不回，就用了定位找过来了。上次你用了我的手机找了手机。”
“这样啊……”刚才上课姜慈月把手机调成震动了, 一直没有改回来。
沈默再次在空气中蔓延，姜慈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深吸了口气，还是打起精神来开始给秋景明解释：“秋景明，当时我答应你是因为我的私心，我想上综合大学，又不想被那些人打扰，所以，就找你当了明面上的挡箭牌。对不起……”
“之前我其实没想过这个办法的，本来都打算去读beta学校了, 可是你正好撞上来了, 而且, 你的信息素是我喜欢的味道。”
“所以，一切都那么凑巧，你跟我表白, 我就顺势答应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我本来打算扮演一个好的男朋友的，就是最近……”
姜慈月垂下了眼眸：“毕竟我们在一起久了，跟你也算是熟悉了。所以，你对我越是真诚，我越是难受……”
“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可能我当时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任何人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哪怕不是爱情，也会让我良心不安。”
“就算没有阮亭，可能哪天我也会受不了内心的谴责跟你说实话的，”姜慈月无力地笑了一下，“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秋景明。”
姜慈月吸了吸鼻子，说了最后一句：“我不想再继续骗你了，秋景明，我们分手吧……”
“也许这句话你来说比较合适，我确实骗了你，走到现在这个结果都是我的原因。你要恨我的话，也是应该的……”
“是我对不起你……”
无力的话语被吹散在风雪里，姜慈月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感觉他已经麻木了，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了……
寂静了十几秒钟之后，他看到面前的秋景明对他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好，我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姜慈月感觉他麻木的心脏又开始揪着疼了，原来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送着秋景明转身离去，甚至连一句再见都说不出口。
说实话，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有想，只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他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可他也，彻底伤害了秋景明。
他当时为什么要答应秋景明呢？
因为当时还是游戏人间的态度，做的决定根本都没有想过结果。
到现在，已经彻底没办法改变了……
就没有好一点的解决办法吗？
姜慈月拖着僵硬的腿走到了栏杆旁边，大楼下面，秋景明的身影如期而至，他甚至，今天还穿着姜慈月给他买的大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姜慈月在心里问自己。
或许，最完美的解决办法就是他也喜欢上秋景明。
但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青春期的性幻想对象也是女性，他觉得他应该是个百分百的直男。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喜欢上秋景明这个选项。
只是，真的不喜欢吗？
真的不喜欢吗？
那为什么，会哭呢？姜慈月？
栏杆上的积雪层被他的眼泪砸出了几个小洞，漏出来本来是黑色的墙体。
看着像是千疮百孔一般。
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直到秋景明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里，连一个黑点都看不见了。
姜慈月才蹲下了身体，猛得吸了几口气。
鼻腔被堵住了，眼睛也看不清东西，他只能张大了嘴巴呼吸，人快要被憋晕过去。
他根本说不出话了，扶着腰猛烈地咳嗽起来。
干涸的嗓子亟需水的滋润。
可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沈默地站在他的身边，递给他一瓶水了。
“咳咳……咳咳咳……”
“对……不……咳咳……起……”
“秋景明……咳咳咳咳……秋景明……是我不好……”
“都是我的错……咳咳咳咳咳咳咳……”
……
姜慈月回去之后就发了高烧，他的身体本来就弱，还在雪地里站了太久，所以理所当然地感冒了。
这些天他都浑浑噩噩，甚至清醒过来的一瞬间，还无意识地喊了一句：“秋景明。”
直到很久都没有人回应，他才逐渐回想起来，他跟秋景明说了分手。
原来他跟秋景明说了分手啊……
“少爷，你怎么了？还不舒服吗？”管家爷爷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了……”姜慈月坐了起来，他捧着管家爷爷递过来的杯子喝着水，眼泪却顺着脸颊流进杯子里。
“少爷，你到底怎么了？你生病了，秋少爷怎么不过来看你？”管家爷爷看着他十分心疼。
姜慈月看着他，哑着嗓子说：“我跟他说了分手。”
“为什么呢？少爷你明明这么伤心，为什么还要分手？”管家爷爷十分不解。
姜慈月捂住了自己的脸：“是我的错，我骗了他，是我对不起他……”
“少爷，少爷，”管家爷爷给他递上了纸巾，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少爷既然舍不得他，就去把他追回来吧！虽然做错了事，但你已经知道错了，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就好。只要少爷你还喜欢秋少爷，就勇敢地去吧！不要一个人在这里伤心……”
“喜欢……”姜慈月抹了下脸上的眼泪，“你说得对，我是喜欢秋景明的，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可惜他懂得太晚了，他根本没有喜欢过人，哪里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明明，明明跟秋景明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很自然放松的状态，连扭曲的控制欲都完完全全地展示给了秋景明看。
是他之前不懂……
不，现在还不晚。
秋景明那么喜欢他，应该会再给他一次机会的吧？
这一次，他不会再用游戏的态度面对他们的感情，也不会再有任何的欺骗。
或许，之前那段感情就是注定要失败的，因为他不够真诚。
他应该给秋景明回报同样的真诚的。
“我去找他。”姜慈月说着就要站起来，刚站起来就差点倒下去。
管家爷爷赶紧扶住了他：“不用急，少爷先把身体养好，再好好跟秋少爷说。”
“好。”姜慈月无奈地点了点头。
直到第二天，姜慈月的身体才正常了一点，也能吃得下东西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
而且，手机里没有秋景明发来的任何消息。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明明是他伤了秋景明的心……
姜慈月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有给秋景明发消息。
这种事情，他觉得当面说比较有诚意。
只是，回到学校上了一上午的课，终于等到中午的时候，姜慈月去秋景明的班上找他，他班上的同学却告诉他秋景明请了假，已经好多天没来上课了。
是，因为太伤心了么？
姜慈月内心更加不是滋味，他怀着愧疚的心情等了一个下午，终于熬到了放学。
那天秋景明走了之后不知道回了哪个家，总之，他打算都去看看。
姜慈月先去了他们在学校附近住的房子，门锁的密码还没有改掉。
只是，开门之后，里面空空荡荡，上次他们出门时候放在门口的拖鞋都没有动过。
很明显，秋景明没有回来这里。
也是，这个地方毕竟带了太多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如果他是秋景明，他也不会回来这里。
虽然没有报什么希望，姜慈月还是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
什么都没有动过，秋景明确实不在。
回去家里实在有点远，就算坐地铁回去都要两个小时。
姜慈月突然不想等了，他坐在了沙发上，拿起手机找到了秋景明的聊天框，给他发了一句：
【moon：秋景明，你现在在哪里？】
还好，还没被拉黑。
姜慈月松了口气，说实话，他都觉得自己有点没脸没皮了，发出去都觉得尴尬，只是现在，不是要脸的时候。
他在沙发上坐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有消息回覆过来。
姜慈月想了想，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怎么关机了？是手机没有充电吗？
alpha的易感期一年应该只有一次的，秋景明才刚过没多久，不应该跟上次一样的。
姜慈月拿着手机皱紧了眉头。
他还在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办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姜慈月面上一喜，直接丢下手机站了起来，他跑过打开了房门：“秋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