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那标准冷白皮的手颤抖着掀开车帘,入目是一片血红。
赶车的车夫都没能幸免,粘稠的血液“滴答、滴答”地滴在官道上。
一向云淡风轻的表情早已消失无踪,僵硬着脖子回身。
“王,王爷!您看小人……还有机会吗?”
宣南王无语,还有机会吗?你说呢!
生平最恨叛徒的宣南王直接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柄精钢打造的匕首,直接抛向白面男子。
“嗖!”匕首没入咽喉,还不等流出血来,就被宣南王一脚踹下马车。
染了这人的血,匕首脏了,不要了!
车外自有人处理,原车夫的尸体也被踹下车,自有人接替重新赶车。
一道清晰的马蹄声传来,是宣南王心腹爱将到了。
“王爷,属下救驾来迟,望王爷恕罪!”
“起来吧,你们也是才得知,何罪之有?怪只怪我王府内出了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宣南王心腹大将带来的人手脚很是麻利,很快就将一地的尸体清理走了。
道路通了,他们直接接管仪仗队和护卫队。
此时王妃身边的婢女已经窝在自己的下人马车里瑟瑟发抖,腿软的像面条一般。
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敢往自家王爷身边凑了,即使王妃再三交代,她现在也提不起胆子出马车。
妈呀,那官道都被染红了呀,现在下去岂不是要踩上一脚的血!
算了算了,先苟着吧。
想必王爷一时半会儿也不需要人伺候,那个小白脸嘎了,自己也没必要再往跟前凑了。
王妃说了,盯紧那个小白脸儿,那家伙看着就不像好人。
王妃说的果然没错,那要是好人,能被王爷一道解决了吗?
现在需要盯的人死了,自己躲在下人马车里,没毛病。
宣南王重新坐回马车,虽然没了一开始的苍白脆弱,可现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知道跟着自己做了多年幕僚的‘’白先生”背后定有主谋,上次遇袭不过是一个开始。
“王爷莫要太过气闷,此次也是我们大意了。属下已派人去查那叛徒的底细,想必不久便有结果。”
宣南王冷哼一声,“定要彻查到底,把这背后之人给本王揪出来,我定不能轻饶了他!”
“王爷,您说……会不会是……?”
“不会!绝对不会!以后这样的问题不要再问!”
手下并没有说是谁,宣南王就直接否认,想必王爷心里也曾那样想过吧?
只不过碍于亲情不愿意承认,唉~他们王爷在战场上铁血无情,一到了那人那里就变得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起来。
想当初……他们王爷也是问鼎天下的英雄,比如今那位高高在上的什么都不差。
就算是年纪,也只是大了十一岁,又怎么能称一句,年老体衰,不堪大任呢?
不过是自家王爷给自己退出争斗找的一个借口罢了,那人还真信了。
这一走,王爷就离京近二十年,期间再也没有踏足京城境内一步。
若是自家王爷都做到这一步了还被上位者猜疑,那这什么狗屁宣南王也没必要当了。
他们这些陪着王爷出生入死的属下,随时可以揭竿而起,他们能推翻旧朝,同样能推翻大周。
就看自家王爷的意思了……
希望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自家王爷不要那么顾念什么所谓的亲情,您顾念,不代表别人同样顾念着。
宣南王自然不清楚自己手下脑补了这么多,此时他只关心还有多久到京城。
等到了京城,有什么不能直接问侄子的?
他不是无脑信任皇帝侄子,只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刺杀之事没有那么简单,叛徒软禁自己的事也没有那么简单。
他现在只想搞清楚背后之人到底是什么目的?这么想急功近利地挑拨他们叔侄关系,引发大周内乱。
这么做谁会受益?对谁最有好处?北蛮?南蛮?还是扶桑?
只要找到既得利益者,就基本找到了幕后黑手。
不得不说,常年征战的宣南王很有大局观,眼光不仅仅放在了大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
这两年南边看似很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宣南王年纪越发大了,南蛮子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要不是曾经将他们打得太惨太狠,威慑力还在,如今的南境也会像北境那样,动不动就有扰边战争,各种冲突摩擦不断。
官道上的血被不断落下的鹅毛大雪覆盖,好似从来不曾发生过任何流血事件一般。
等到太阳出来,冰雪融化,雪水会将血水冲走,汇入地下,汇入河流、山川,再无踪迹。
白面男的尸体被扔上了装杂物的骡车,喉管处的钢刃已经被拔下,红色的血流了一路。
估计到京城时,这人能做成一副极好的干尸了。
沿途如果有这家伙同伙就更好了,宣南王最不怕的就是打草惊蛇,最受不了的就是吃暗亏!
只是杀了几百个小喽啰而已,根本不解气。
他倒是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神通,敢设计到他冷面杀神头上!
又过了一天一夜,王妃身边的侍女终于壮着胆子又重新熬了药,战战兢兢地送上队伍里最豪华的那驾马车。
宣南王只是抬了抬眼皮,没说喝,也没说不喝。
侍女偷偷用余光打量宣南王的气色,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白先生是王爷亲自手刃的。
昨日王爷明明都起不来身,又是怎么把人嘎了的?
侍女好奇得很,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只能梗着脖子跪在马车里,双手举着装着药碗的托盘。
半刻钟了,胳膊有些发酸,马上就要开始抖动了(●—●)
不,不能在王爷面前失礼,会没命!
后悔了!王爷也没说喝药,自己这是勤快个什么劲儿!
宣南王好似看穿了侍女的心理活动,在侍女崩溃的临界点到达前,让人起身。
马车车厢很高,成年男子都能站直身体,何况一个身材矮小的侍女。
此时侍女起身了,却只敢弯着腰,手中依旧举着托盘。
“别端着了!你喝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