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孩童时曾生存的村庄因为一群怪物的袭击彻底毁灭了,当时我曾生活在这西大陆的东海岸,那会父辈们总是说海的对岸就是文明的中心。”
“童话故事里面所说的巫师高塔就在那里林立,犹如高耸成片的石头森林,一座座浮空岛也并非幻想。”
“那曾对我来说就像是神话一般…”
“我见到弗雷德的时候,他已经是这片土地上小有名气的佣兵,我曾经见过他手臂上的伤痕,那是一个又一个纹身被刀子刮去留下的伤疤。”
“他总是沉默寡言,并不是什么活都接的。”
“嗯——”老肖恩长长的嗯了一声,他又拿起了一块炸鱼排评价道,“听起来就像是个苦修士,痛苦的在这尘世当中行走。”
“我们这样的人都不会拥有坟墓,拥有救赎;就这般在西部大地上荒芜的流浪,和囚徒有什么区别呢?只是,有的人是肉体上的囚徒,有的人是精神上的囚徒。”
“不过只是一群亡命之徒,流浪在这西部大地上幻想自己在谱写着什么史诗…或一段传奇?然后在盛大的辉煌中死亡…”
“困倦和累了就去用尼古丁和酒精麻醉自己…”
“也许吧。”老约克姆不置可否,他端起酒杯在那里一口一口的抿着,随后转过头,打量了一圈嘈杂的酒馆,将目光落在了老肖恩的身上,“你呢?梦想着以后去干些什么呢?假如有一天放下刀刃与火枪,也放过自己之后…”
“我?”老肖恩笑了,“我听说远西诸岛很好,去那里的热带雨林买一座小农场,只要十几户人家,再养一些牛羊。”
“然后在不知名的那个午后,某个醉人的盛夏里,倚在一棵树下温柔的死去。”
“听上去就像是童话故事,人们总是很奇怪,他们一开始向人多的地方聚集,随后又向着人少的地方流浪。”老约克姆一下子把整杯酒全都灌到了肚子里,他的鼻息间吞吐着酒精的迷离味道。
“直到这世间再也没有一片净土,人们就开始怀念过去…”
“这样的事情我也幻想过,年轻的时候就幻想过。”老约姆用大拇指向自己,“你说的太美好了,以至于让我觉得你人生当中总会有一个突如其来的悲剧到来。”
“谁知道呢?也许这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是必然的,我们无法肯定明天和意外哪个更先到来。”老肖恩看上去饿极了,他把盘子里的薯条和炸鱼排都快吃没了,某种暴食的特性在他身上彰显无遗。
“你和我都不知道…故事奇妙的恰恰是这一点,我们知道故事是怎样开始的,却不知道它是怎样结束的。”
“就像是堂吉诃德…人生是如此荒诞…”
老肖恩似乎是有点醉酒了,他摇头晃脑。
而老约克姆直直的凝视他,突然笑起来:“听上去你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并不表现的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猎人那样。”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本精彩的书,只是有时候他们没有时间去叙述,也懒得叙述。”
两人一同站起身来向着酒馆外走去了,依稀间听到了老约克姆的呕吐声,和老肖恩轻快的嘲笑。
当奈特谢德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了,在冬日的午后,阳光是一天当中最舒服的,当奈特谢德从床上睁开了眼,整个府邸当中宁静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哦,不,不知何时楼下已经有了稀碎的脚步声,似乎是一个人正在忙碌。
奈特谢德打着哈欠下楼的时候,他看见了卡洛琳夫人在厨房里忙碌着什么,餐桌上已经有了一锅热汤,
“哦,亲爱的,你醒了?雷文克洛先生估计要再过十几个小时才能回来,是一些关于辛蒙德州首府大学的事情。”卡洛琳女士围着围裙,她转过头,冲着奈特谢德笑笑。
“教父这周有讲课?”
“并不,但有一些事情他要去应付。”卡洛琳女士摇了摇头,“忙自己的就好,亲爱的,哦,你的教父让我转告你——如果钱不够了,可以去他卧室房间的抽屉里面取。”
“里面大概还放着两百多的金罗兰…”
“嗯。”奈特谢德点头,然后坐在了餐桌边,他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喝起来,牛肉汤上面飘着一层细碎的葱花和香菜碎,喝进嘴里大抵是胡椒粉和牛肉的味道,土豆和牛肉炖的软烂,用来拌饭一定很好。
“有饭吗?”
“当然,有的。”卡洛琳女士点头,她为奈特谢德盛了一碗米饭。
道谢后奈特谢德吃了起来,卡洛琳女士也停止了忙碌,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吃起来。
用汤勺把牛肉汤倒在米饭里,在盖上几块碎牛肉和炖得软烂的土豆,这是相当美味的汤泡饭。
吃完饭后奈特谢德告别了卡罗琳女士,今天是周六,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忙起来,站起身去卧室当中换上一套新衣服。
一双红棕色的皮靴,一条灰色的羊毛裤,一件粗花呢大衣,奈特谢德就下了楼离开了这。
他在府邸外走了一段距离,照旧寻了一辆马车。
“呐?是你?”奈特谢德要走上马车的步伐顿了顿,他看清了马车夫的模样,正是亚瑟摩根,那个向他咨询报纸上单词的男孩。
“这估计是不太可以用‘有缘’这个单词来形容的。”奈特谢德打趣道,可他心底对这个小家伙略有戒备了。
“当然不是用有缘可以形容的,亲爱的先生,一次意外让我发现了您的住处,说实话在这片社区晃荡,很容易被治安官逮起来。”亚瑟摩根指着自己身上穿着那件灰色的粗花呢马甲,“所以我必须打扮的得体一点,不会让别人以为我是个窃贼。”
“我只是偶尔来这边晃悠,看看能不能碰到富有的先生乘坐马车,顺便给这些先生们当一下向导。”
“在内城区他们可能很熟,但是在外城区就不一定了。”
“哦,原来是这样。”奈特谢德点头,已经缓步走上了马车坐在柔软的坐垫上。
“今天去哪?先生?”
“嗯,索菲亚酒吧你了解吗?”奈特谢德想着阿尔伯特说的那间酒吧,随口问道
“这我可要好好想想。”小亚瑟摩根作出思考状,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它就坐落在下城区,离江边很近,只有小有资产的人才能在那里消费得起。”
“不过我想,这样的消费程度对于您这样富有的中产阶级来说算不得什么。”小亚瑟摩根恭维了一句,“毕竟您看上去就很富有。要去那里吗?”
“当然。”
“路费免了,您真是太狡猾了,我是说那两枚银罗兰。”小亚瑟摩根拽了拽缰绳,让他的老伙计开始向前奔跑起来,然后一边顽皮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