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裤子掉了
“你爹娘怎么教的, 这么大就出来当贼,还是最没品的贼,连孩子的东西都抢。”
这话仿佛触动了少年的某根神经, 他倏然反抗起来。
“我就是没有爹娘, 怎么样?你有爹娘, 你了不起。”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钱也拿回去了,你还没完了!”
连玉一时不备, 被他从身上掀了下去, 再一次扑进旁边的泥水坑里。
……哦, 是个孤儿啊, 本姑娘也没有爹娘。
她也不顾这满身脏臭,立时反手抓住少年的衣衫, “嗞啦”, 连玉手中只抓到一块破布。
少年的大半个背,露了出来,除了被连玉锤出来的两个拳头印子泛着红, 整个背已冻得发青。
这青白的皮肤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疤。
两人一时呆楞住了, 少年也忘了逃跑。
连玉这时才注意到, 今日这样寒凉的天气,这人身上竟是只穿了一身破旧的单衣,单得很彻底,夏天穿在身上都不嫌热的那种。
眉眼看着有几分清秀, 但已瘦得脱了像, 明显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主。
她爬起来,脸色讪讪地把手中的破布扔回他的身上。
破布从他身上滚了下去, 最后掉进了脚下的泥水之中。
少年擡脚欲走,连玉一个旋身拦在了他的面前,昂着头,冷声道:“我允许你走了吗?”
柏松看了看巷口,依然不见他的搭档顺子出现。
这家夥肯定是发现遇到了硬茬子,自己偷溜了。
柏松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脸上疼得忍不住“嘶嘶”两声:“干嘛?”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柏松没好气道:“要你管。”
今日这一趟失败了,回去少不了又要挨黑老大一顿打。
“好好回答,不然继续揍你。”连玉随手在旁边的树上劈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在柏松身上戳了戳。
她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不过是因着前世今生的经历,对没有爹娘的孩子天然有一份感同身受的怜悯。
“你……”
柏松刚开口,嘴中的话就被一阵噪杂声打断,横巷两端各冲出两个人,手中拿着木棍,叫嚷道:“把钱交出来,不然今天这里就是你的死地。”
“柏松,抓住她!”
说这话的人,正是一直没有出现的顺子,他竟是回去拉了人来帮忙。
“你同夥?”连玉语气不善问道。
也算是同夥吧,虽是黑老大安排了监督他的人,却也是平日里接应他的人。
还未等他出声回应,连玉眼疾手快,先发制人,“嗖”的一下抽了柏松的腰带,三两下把他的两只手绑成个死结系到了旁边的树上。
捡起刚才劈下来的那根树枝,就向着站在巷子口虎视眈眈的两人杀了过去。
并没看到,身后少年的裤子也“嗖”的一下掉到了脚踝,露出了青白的腿……
她这一趟出来,除了一把匕首,身上并未带什么武器。
见着眼前几人,衣衫褴褛,武器也不过是棍棒,都是些小贼而已,并非穷凶极恶之徒,便也懒得动用兵刃。
跑出去五六步便与迎面杀来的两人短兵相接,连玉挥动手中的树枝抽了过去,“砰砰”几下,这两人就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对方的战斗力实在不堪一击,远远低於连玉的预期。
她转过身看向从另一端跑来的两个贼人。
那两人见了此等情景,立时刹住双脚,转身跑了,也不管沦陷敌营的同伴,竟是毫无道义。
这时,连玉才注意到被绑在树上的少年歪扯着手,人却死死地贴在旁边的青石墙面上,仿佛在努力寻找一个墙缝,把自己塞进去。
目光下移……额,那白晃晃的是什么?
“银贼,你怎么不.穿亵裤?”
柏松的脸更红了,想死的心也更坚决了,梗着脖子悲愤道:“因为穷!”
……无话可说,饭都吃不饱,确实也讲究不上亵裤这种内在的东西了。
这一耽误,刚才躺在地上直叫唤的两人也已经跑了。
连玉懒得去追,假装淡定自若地走过去,把那绑着少年的腰带给解了下来。
柏松赶紧提起裤子,系上腰带,低着头就要走。
连玉把树枝横在他的面前,再一次将他给拦了下来。
“你还想怎么样?”
她拿着树枝在柏松身上敲了敲:“你有同夥,就有组织吧?你还能穷成这样,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也着实凄惨了点。”
“本姑娘人美心善,见不得人受苦,决定收留你,以后给我当小弟。”
柏松依旧垂着头不去看她,仍旧想走:“我比你大。”语气里都是满满的抗拒。
他的脸都丢到天外去了,再继续面对眼前这个臭丫头,不如让他去死。
想想,以后日日都跟在她后边,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连玉却不以为意:“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给我当小厮。”
见他还是不愿意,在那做无声地抵抗。
她继续诱惑道:“包吃包住,什么都包,一个月再给你二两银子的工钱。”
“不用偷,不用抢,只要听我的话就行。”
“被别人欺负了,我还可以帮你打回去。怎么样?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不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柏松的内心纠结了一阵,在这么动人的条件面前,那点颜面好像也不值什么了。
他偷偷瞄了旁边的姑娘一眼,见她面色如常,一点害羞的迹象都没有,想来还是个孩子,灵窍未通,对於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转眼也就忘了,并未往心里去。
又往她怀中鼓起来的钱袋子看了一眼,能给一个孩子这么多银钱的人家,想来不是一般的富贵,她说的这些,应该是很容易做到的。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最后下定决心,点了头:“行,不过提醒你一句,再不走黑老大就要带人来了。”
连玉听了这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拉起少年的手便跑了出去。
两人一路跑回茶楼之中,在掌柜和茶客们好奇的眼神下,骑上马出了城。
一路回到竟清书院,进了魏家的院子,马儿一声嘶鸣,惊动了在厨房忙碌的云柳和黄莺。
云柳迎了出来,看到一身污泥的连玉,惊道:“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闹成这样?”
话音刚落,又注意到马背上还有一个同样泥猴一样的男孩,又一惊,问道:“这孩子是谁?”
“说来话长,姐姐快给我们备些热水沐浴,我都快臭死了……”
后边的话,云柳没有听清,因为马儿已经驮着两人跑向了后院的马棚。
连玉沐浴过后,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神清气爽地从房中蹦了出来,差点与站在门口廊下一脸忧愁的云柳撞上。
她笑道:“姐姐为何发愁呢?两条眉毛都快合成一条了。”
“为何?当然是为了你。”
“我好好的,有何可愁?”连玉不解道。
云柳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屋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带回来的少年,沐浴完穿什么?家里又没有男人的衣服。”
“不是有我和飞霜的学子服吗?”
云柳用手比量了一个高度:“你们的衣服他穿不上,太小了。而且你们是姑娘,穿过的衣服怎能到男子手中。”
连玉看了云柳比量的高度,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这有何难的,等着,我去隔壁找寒竹借两套衣服来。”
云柳点了一点头,道:“寒竹小哥的身量与他差不多,确实最合适。”
得了认同,连玉立刻跑了出去。
她已走惯了近路,直接从橘子树旁边的那面墙上翻了过去。
黄澄澄的桔子早已被吃完,现在只剩了一树绿油油的叶子还在迎着寒风精神地摇动着。
院子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中间的主屋开着窗,孟泽深坐在窗前,面前摆着棋盘,黑白棋子交错其中。
他手中拿了一卷书,看两眼书,摆弄一下棋盘上的棋子,显然是正在研究棋谱。
听到了院墙处的动静,知道是连玉又过来了,但并没有擡头,依旧静心研究手中的棋谱。
连玉跑过来,趴在窗台上,笑道:“表哥,寒竹呢?我找他借点东西。”
“出去了。”
“哦,我这里着急,就先自己过去拿了,等他回来,表哥替我跟他说一声。”话还在,人却已蹿进了隔壁寒竹的房间里。
孟泽深听了,知道寒竹房中并无什么重要的东西,也就没去管她。
连玉打开寒竹的衣柜,从里到外齐齐全全的各拿了两套衣服,虽然不知道两人脚的尺码是否一致,她还是拿了两双干净的鞋子一起塞进怀里。
正当转身要走之时,忽又想起了什么,返回去拉开几个抽屉找了找,终於在最内侧的抽屉中发现了要找的东西,愉快地抽了两件出来,怀中已赛不下,遂直接抓在手中,走了。
寒竹刚进了院子,就见到连玉从他的房中出来,手中……手中……还拿着
他的亵裤。
雪白的亵裤被寒风一吹,飘动起来,分外招摇,又刺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