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委屈

第164章 委屈

“你闭上嘴, 就能成。”范涌冷声道,“这整整四十九车的嫁妆,谁不眼红, 我们不动手, 也多的是道上的人打主意。而且我们不过是透露一点信息罢了, 又没有亲自动手。成了最好,不成也亏不了。”

“就算进了范家后院,也有手段对付她。”

护卫立刻闭上了嘴巴。

夜里,他们停在一个小市镇住宿, 宿处是江南迎亲礼官早就已经安排好的, 单独包下了一处客栈。

只有三百兵马进城护卫, 其他士兵留在城外安营扎寨。

范涌和护卫被萧雀直接提起来, 扔进了房间。

众人吃饭之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萧清艾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她眉目含笑, 脚步袅袅,如一股温柔的风飘了进来,柔声道:“大公子, 还没用饭吧?我的嬷嬷做了几样淮南菜, 送来给大公子尝尝, 不知道大公子吃不吃得惯?”

她这次没有带帷帽,一张俏丽的小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更加清丽无双,眉若远黛, 眼如明珠, 肌肤似雪,好一个姿态柔媚的小女人, 哪个男人见了不想将她拢在怀里爱怜一番。

难怪他爹说萧扶城的女儿随便长长,也得是个难寻的美人,这一刻范涌开始怀疑他老爹要娶萧家小姐,到底是真的想与淮南建立同盟,守望相助,还是单纯的贪图美色。

萧清艾看见范涌身上的绳索,吓得惊叫一声,急忙喊道:“春梨,快给大公子松绑。怎么能一直捆着大公子呢,七妹真是胡闹。”

春梨将手中食盒放在桌上,立刻去解范涌身后的绳结,但不知萧雀是怎么系的,她越解,绳子收的越近。

萧清艾急地也赶紧过去帮忙,范涌只觉得一阵馨香扑鼻,熏得他头晕脑涨,心脏怦怦乱跳,那柔软的手时不时地碰到他的腰部,绳子却越收越紧,仿佛要勒进肌肉里。

他艰难地提醒道:“用刀,用刀割。”

“何处有刀呀?”萧清艾慌乱地问道。

“我怀里有匕首。”

萧清艾看着范涌涨红的脸,以后他已经被绳索勒得要窒息,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忌讳,直接伸手从他怀中摸出匕首,去割绳子。

她急急忙忙地,绳子是割断了,由於匕首太锋利,范涌的手腕也被割伤了一条口子,好在伤口不深,只有浅浅的一条血线,但还是将萧清艾吓了一跳,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捧着范涌那只受伤的手腕,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滚烫的泪水打在范涌的手背上,“是不是很疼,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说着便从怀中抽出一条丝帕,缠上了那处伤口,绕了两圈,打了个秀气的结扣。

范涌怔怔然看了她半晌,最后僵硬地安慰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这时春梨已经捡起地上的匕首,走过去将护卫的绳索一并给解开了。

萧清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起身走到房中的桌子前,打开食盒,一样一样往外拿菜,努力笑道:“大公子快点过来趁热吃吧,这个时节,饭菜凉得快,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范涌走过去,坐在桌前,冷哼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不会是下了药,想药死我吧?”

“大公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萧清艾委屈道。

她在范涌的注视下,从食盒中又取出一副碗筷,“我先试吃一遍,自证清白。”

眼见她手中的筷子刚要触到桌上的菜,一只手拦了过来,萧清艾以为范涌终於相信了她。

谁知道,他竟然抢过她手中的碗筷,道:“你用我这副。”

萧清艾无奈,拿起范涌身前那副已经摆好的碗筷,将所有菜都吃了一遍,才停下来道:“现在可以了吧?”

“你对我这么上心,是有什么企图?”范涌一边优雅地吃着饭菜,一遍问道。

萧清艾重新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给他布菜:“我只是希望大公子以后不要针对我,我远离故土,一个人孤零零的嫁到江南来,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非我自己所愿,我也只是这桩联姻中的一个可怜人罢了。如今能盼的,不过就是以后安安稳稳的过个日子。”

“其实我与大公子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就算我以后生了男孩,年龄这么小也妨碍不了大公子。不如大公子高擡贵手,以后府中需要我出面的时候,我都站在大公子这边。”

“你不会觉得,到了江南,只有我一个人看你不顺眼吧?”范涌嗤笑道。

萧清艾看着他,腼腆地笑了笑,小声道:“别人是别人,大公子是不同的,我只在意大公子的态度。”

范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萧清艾的伺候,饭后喝完一盏茶,才懒洋洋得给了一句准话:“你若是不招惹我,我以后自然也不会针对你,但你要是坏了我的事,我可就不会放过你了。”

“多谢大公子成全。”萧清艾行了一礼,带着收拾好食盒的春梨离开了房间。

等门外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护卫才急忙问道:“公子,你真的要放过她,让她顺利嫁给节帅?”

“嗯,看着是个胆小怕事的,是她也好,以后好拿捏。”范涌哼道。

“她可有三千护卫,都赶上一支小军队了。”护卫提醒道,心想,连你自己都没有三千人可以指挥。

“所以啊,只要我拿捏住了她,那三千人还不是一样为我所用。”范涌一巴掌拍在护卫头上,骂道,“笨蛋,连这个都想不明白。”

“小的本来就没有公子聪明嘛。”护卫挨了打,依然嬉笑着道,“既然如此,那路上的埋伏,要撤了吗?”

“不用,咱们正好看看她这三千人的实力,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护卫叹道:“白天那个红衣服的好凶啊,真的也是萧家的小姐吗?姐妹俩差别怎么这么大。”

“嗯。”范涌想了想,还真是,萧七凶悍得像个母夜叉,这位六小姐却像只胆小的小白兔,连哭起来,眼睛都红红的,跟小兔子一样,楚楚可怜。

他将两只手伸出来,看了看,右手手背被母夜叉拍肿了,左手手腕上系着小白兔的丝帕。

可是他忘了丝帕下的手腕,是小白兔带给他的伤口,有时候小白兔并不一定是真的小白兔,她也可能是一头披着兔子皮的狼。

“咕噜”“咕噜”

“什么声音?”范涌收回双手,警惕地问道。

护卫捂着肚子道:“公子,饿。”

“你还没吃饭?”

“公子没给我留。”

范涌想了想,淡淡道:“哦,太好吃了,一时间忘了还有你。”

护卫在心中埋怨,难道不是因为你被新夫人伺候得太舒服了,才把我忘了?

范涌大方道:“你自己出去找点吃的吧?”

“我怕他们又把我抓起来。”小护卫嘀咕。

范涌一脚揣上去,斥骂道:“抓起来,我再放你出去就是了,没用的废物,快滚快滚。下次不带你出来了,除了丢人现眼,屁用没有一点。”

护卫被一脚踹到门口,爬起来,赶紧开门跑了出去。

而另一个房间中,刚刚回去的萧清艾正坐在梳妆台前,等着春梨给她拆发卸妆。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妆容,一派清纯无辜的样子,咬了一下嘴唇,做了个万分委屈的表情,自己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站在身后的春梨不解道:“小姐为何要对那范公子如此客气?按理来说应该他敬着您才对。”

“放宽心啦,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萧清艾无所谓道,“我越是胆小无害讨好所有人,我在江南的日子就会越好过,路就走的越平稳。”

“虽然俗话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但是现实就是没有狮子会用与老虎搏斗的力气,来对付兔子。”

“我不是七妹,没有武力傍身,那示敌以弱,伪装成一只柔弱无辜的小白兔,便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我就是替小姐觉得委屈。”春梨低声道。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萧清艾笑道,“这世上哪有人不委屈,端看这委屈值不值得。”

她又想起花园中那一幕,难道五姐姐被萧雀避如蛇蝎的时候,不委屈吗?委屈的吧,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她的眼泪早就已经掉下来了。

如过她不来江南,去追寻那个惊鸿一瞥的人,可能要受与五姐姐一样的委屈,但是她受不了,她可以为权力受委屈,但是不愿意为了男人受一丝委屈。

今日她遮掩本性,做一只供人玩乐的兔子,只为他日成为这里的王,被所有人仰望。

看着头上的珠钗点翠一点一点被拆下来,她突然开口道:“她都看着呢,我若是做的不对,她肯定早过来了。”

“是,小姐,奴婢多嘴了。”春梨屈膝道。

“无事,你懂我就好,以后风风雨雨还得你陪着我一起过呢。府里呀,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她去,就是你,如果是个愚蠢的,她也不会让我带着来江南。她看着好像诸事不管,只在大事上掌握方向,其实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

“奴婢知道了,以后定然谨言慎行,更加用心服侍小姐。”

翌日,清晨,队伍吃过早食之后,便重新出发。

萧霁月已经换了一身男装,也摘了面纱,黑衣锦袍,玄带束发,俨然一个英挺俊朗的公子。

只是神色如霜,冻得人恨不得离她三丈远。

范涌骑着马凑过来,问道:“兄台是哪位?昨日好像没有见过吧。”

“你的手不想要了,是吧?”萧霁月冷冷瞥他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