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犬舔了他一脸口水之后心满意足的跳下床,谄媚的蹭着少年的腰和腿,林知抓着床沿哇的一声吐了,他不知道几天没吃东西了,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少年摸了摸黑狗的大头,嫌恶的看着狼狈青年,“真恶心,把自己收拾好。”
说完,就施施然的带着他家的狗子走了出去。
林知趴着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可能没几天好活了,什么人啊!他家的狗他不拉着,还嫌他这个受害者恶心!这要搁中国,妥妥的熊父母带着熊孩崽子欺负人!放网上,骂不死他!
小毛球胆怯的缩在林知腿边,安抚般的蹭了蹭“妈妈”的腿。林知摸了摸它脑袋上的毛,感觉到了一丝活着的感觉。
然后,林知认命的爬起来,用地毯角把自己的脸擦干净,然后把地毯卷起来从窗户扔了出去,反正不是他家的,他也不心疼,哼哼,谁让那家伙态度那么恶劣!
一抬眼就看见蹲在树枝上直勾勾盯着他的逐明鸟,吓得林知一下子把窗户啪的关上了,心有余悸的转过头,就看见小毛团睁着天真无邪的豆豆眼看着他。
我靠,老子是不是应该把这小玩意一块扔出去。
可是他也只是想一想,谁知道那个少年会不会因为他扔了它就捏死他啊。还有,恩,这小玩意儿还挺可爱的。
身为一个萌物控,林知格外骄傲。
林知猛然想起了什么,他在床上翻找了一番,一个小小的绿色花包在枕头下躺着,还有他那几枚钱币,林知舒了口气,把花包重新揣回胸口。
人类倒在床上,闭上了双眼,小鸟凑过来窝在林知的手边,乖乖的团成一团。
咕噜咕噜声在房间中响起,林知被生生饿醒,他捂住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决定要去觅食。
林知抱住小鸟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他要吃点东西,他可不想成为第一个饿死的穿越者。
林知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墙壁是由灰色石头垒成的,上面雕着浮雕,高大宽阔的走廊,矗立着浮雕石柱,悠悠燃烧的烛台,金属架子上鲜艳欲滴的花朵,还有紧紧关闭的高窄窗户,阴森恐怖,像极了会闹鬼的古堡,加上被挂在墙上的诡异装饰品,让林知冒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阴森,死寂并且恐怖。
这是和鹿鸣村完全不同的场景,在那一瞬间,人类生出了时空颠倒的错觉。
一只惨白的手轻轻地搭在了林知的肩上,林知咽了口口水,僵硬的一点点转过头,看见了一双冒绿光的眼。
“啊,我得个妈啊!有鬼啊!求求你放过我,我没有做过坏事。不要啊啊啊!”林知怕的东西挺多的,鬼就是其中之一。
他抱住头蹲下怂的不能再怂,小毛球啪叽一声掉到地上,“啾唧!”
来人奇怪地看着他,问道:“鬼是什么?”大狗摇着尾巴拱了拱蹲在地上的人。
林知听见了人声才敢抬头,看见是少年和黑狗,舒了口气,原来不是鬼,黑犬眼睛里冒着盈盈的绿光,少年的血瞳仿佛要溢出了血,虽然少年的眼睛也冒着红光,但他好歹还算是个人。
他抹了抹自己脑门上的冷汗,捡起小毛球,“鬼就是人死后的灵魂。”
少年狐疑的盯着他,“那是幽灵。我从没有听过‘鬼’这种称呼。”
林知睁着眼睛说瞎话,“世界这么大,你还能什么都知道吗?”
少年虽然仰视着他,可是气势却强大的很,他冷笑一声,“看来我还要学习很多呢。”
林知摸着脑袋,笑的谄媚,“正常正常,活到老学到老嘛,你还这么年轻,只要愿意,你可以学到很多你现在不知道的东西。”
少年轻声说道:“是吗?活到老学到老,有趣,真是有趣。”
他挑眉看着林知,饶有趣味的把这个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转身向走廊深处走去,黑犬摇头摆尾的跑到林知腿边,低头咬住了他的裤腿。
林知不明白这条狗要搞什么,无措的看向少年的背影。
少年头也不回,道:“不要在晚上随便走动。如果你一不小心死在这里,我也不会管。毕竟——这里的住客,可是交过房费的。”
少年说完,转过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配上他那艳红的眸色,让林知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
黑犬摇着尾巴冲他叫了一声,就冲另一个方向跑去,林知不敢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就跟着黑犬走了过去,黑犬停在一个房门前,嗷呜叫了一声,就钻了进去。
林知看了看周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墙边窜了过去。
他心惊胆战的观察着四周,发现有一条细细长长的东西从长廊的柱子后面露出来。
在黑暗中并不显眼,但是林知还是看见了。
那细绳状的东西仿佛发现了有人在看它,如同蛇一般抬起身子,高高扬起,尾尖朝向林知。
林知只感觉自己仿佛处于恐怖片之中,而且很有可能不是主角,而是作死的炮灰军。被自己的脑补吓得不行,林知连忙猫着身子进了房间。
一进屋就发现这是他醒来时呆的房间,黑犬趴在一沙发上,看到他进来开心的摇着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床边的小桌上摆上了一盘面包和一杯水。
林知饿得不行了,给小鸟仔掰了一小块面包,就狼吞虎咽的吃完剩下的面包,把水灌进肚子了,满足的拍了拍自己半饱的肚子,将就一下吧,饿不死就行。
林知已经把自己的生活要求降低到饿不死了。
林知吃饱了,也有心情观察一下这个暂住的房间了,宽阔的空间,占了大半面墙的红木书柜里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书籍,看起来就沉重的靠椅,足以让他翻滚好几个来回的黑色床榻,垂下的缕缕白纱以及洁白如雪的被褥,被摆放在矮桌上的鲜嫩花朵,屋子中央的小茶几,柔软的矮沙发,沉重的红色绒布窗帘,还有一个设备齐全的洗浴间。
开始没有观察这个房间,等青年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股浓厚的情感从他心间迸发出来。
他几步冲过去抱住雕花的半人高的花瓶,爱不释手的来回抚摸,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这些可都是钱啊!”
不说在现代世界,就是在这个世界这东西也可以换不少金币了。看看这精细的花纹,光滑微凉的触感。
他又冲进了洗漱间,看着那大大的浴缸,盖着盖子的木桶,还有一旁的手动冲水箱,心中生出了无比的感恩之情。
“原来还是有马桶的雏形的啊!感谢玉皇大帝!”
林知猥琐的把房间从头到尾摸了个遍,心满意足,一转头就看见屋子里的另外两只生物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他,林知尴尬地笑了笑,把自己摔在床上,搂过小毛球,冲在沙发里蜷缩着的大狗轻声道:“狗子,晚安。”
林知心里清楚,这条狗在保护他,如果不是它,他可能早就死了。所以,一条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是不可能。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很感激它。
大狗看看他,呼噜一声,慢慢的闭上眼睛。
林知躺在床上,脱了个精光,把自己整个人埋在了被子里,愣愣的看着床上的幕帐,也不知道比尔大叔他们到哪里了,应该已经脱险了吧,小毛球到底该怎么办,自己现在在哪里,少年到底是谁,脑子里一团乱麻,让他昏昏沉沉的陷入了沉睡。
午夜,黑犬睁开眼,悄悄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阳光从沉重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来,一道道细细的金丝穿透了薄纱,投射到床上。
林知迷迷糊糊的从被子里钻出来,昏暗的环境让人失去了辨别时间的能力。
门外传出一声尖利的叫声,林知脑子一团浆糊,呆呆的坐在床上,然后门就被撞开了,一道黑影猛地扑了过来,林知想起来昨天被口水支配的恐惧,还没等他从被子里挣脱出来,大黑狗已经把他扑倒,猩红的长舌舔了过来。
青年试图推开它,可是根本推不动,只能木着一张脸任由黑犬挥洒自己的口水,这回可能是因为林知没穿衣服,黑犬开开心心的把口水涂到了他的脖子和胸膛上,舔完了,就仰首挺胸,优雅的从床上跳了下来。
林知感觉自己就是一块烂肉,浑身都是可怖的臭味,比臭豆腐还臭!
少年姗姗来迟,依靠在门上,发出了傲慢的话语,“啧,真是懒惰,都到现在了居然连衣服都没穿上。而且你的样子真是失礼。”
林知看了看对方体面优雅的样子,再看看自己光裸的身体,以及虽然看不见但是已经可以想象的狼狈模样,无话可说。
他特马的能说什么!他可以说自己很累,还受了伤吗?虽然伤已经好了,但是还是需要休息。
而且现在他这副“失礼”的样子,少年的狗有很大的功劳。
他以他的尊严担保,如果他敢这么说,这个一看就有王子病的家伙就敢把自己叉出去。
林知在心中着感慨自己的多灾多难,可是现在他只能腆着脸请求少年,“您可以给我一套衣服吗?”
寄人篱下,就要有眼力劲。
少年抬抬手,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墙壁的阴影里冒出来,漆黑的长发垂落,贴身简约的黑色纱裙,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来者恭顺的低垂着眼睑,苍白的脸蛋上有着一块繁杂的纹路,低眉顺眼,纤长的睫毛遮住双眼,她轻巧的走过来,双手捧着一打衣物,低下头,俯下身把衣物递给了林知。
林知同样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女人转身向少年行过礼之后,倒退着回到阴影处。
这位女士很贴心的准备了热毛巾。
林知把自己的身体擦干净,嗅了嗅自己的身上的味道,确定臭味已经差不多消散了。
林知将毛巾放在一旁,准备穿上衣服,可是一想到房间里可能还有些自己看不见的生物正看着他,人类的羞耻心便发作了,钻到被子里把衣物穿上,虽然有些发皱,但是不太影响整体,林知下了床,穿上黑靴子。
少年和狗看着他。
诺曼斯·尼卡娜伦看着穿戴整齐的大男孩,有些惊艳感,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太久没有见到过正常的人类了。
林知的这个身体本来底子就好,脸蛋偏向瓜子脸,但有一些坚毅的线条,头发乌黑柔顺,眉浓厚细长,眉尾微向上挑,有花枝上挑之感,一双丹凤眼中满是温柔,鼻梁微挺,嘴角天生含笑,再配上小麦色的皮肤,实在称得上英俊。
如今再配上一套黑色配金边的花俏衣服,有一种浪荡贵公子的影子。
很显然,黑犬也看出来林知现在很好看,又跃跃欲试,想要扑上去再舔一舔。
林知看着大狗前爪兴奋的来回拍地,想到自己刚刚还粘乎乎臭烘烘的脸,他几步走到少年身前,把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按在心脏处,弯腰行礼,感觉自己的腰已经弯到九十度时,才起身。
这是他知道的最高礼节。
“我林知十分感谢您的帮助,并愿意为您付出一切。昨天时间匆忙,没有及时向您道谢,万分抱歉。”林知看着少年的红瞳,感谢并且道歉。
他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位救下他的人。
诺曼斯·尼卡娜伦摇了摇头,雪白的手指指向黑犬,语气傲慢的再次声明:“我说过了,是亚伯仑救得你,不是我。”
亚伯仑三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林知看了看一张狗脸上写满了“舔舔”的黑狗,感觉自己可能会是第一个为报答救命之恩被狗舔死的人。
但是他还是弯下腰郑重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然后就被一条臭烘烘的舌头舔了脸。
林知,“”我就知道!他抬起手,报复性的摸上了狗头,一阵乱摸把那柔顺的长毛弄得乱哄哄的,他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手,亚伯仑开心的摇尾巴,像人一样双腿着地,把前爪搭在林知肩上,又一阵舔。
“”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啊!
林知不想抹脸,脸都已经这个熊样了,为什么还要祸害自己纯洁的手?
“请问您的姓名是?”林知看向少年。
少年抱胸看着他和亚伯仑玩闹,冷冷淡淡的反问:“你要离开这里吧。”
“是,我要离开这里。”林知的视线没有偏移,直视少年的红瞳。
“那你没有必要知道。”少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离开的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诺曼斯抬眼看了林知一眼,“你随时可以离开。”
林知被他直白到毫无遮拦的赶人话语噎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他再次拿起一旁的毛巾,把自己的脸擦了一下。
小胖鸟啾啾的叫着,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林知腿边一阵蹭,林知把它抱起来,小鸟不停地啄他的手指,渴望的看着他。
“怎么了?饿了?”林知摸了摸它软软的小肚子,还是决定等一下再离开,“请问我们可以在这吃一顿饭吗?”
他看着少年,脸上带着期待。
诺曼斯·尼卡娜伦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可以啊,但是你能不能吃,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说着他转身离开,“亚伯仑可能愿意带你去看看。”
少年的话语给人一种不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