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郑彦夫的行动在铁营制定的司法程序上是合理合规的,即使郑彦夫这么干了,王铁和那帮军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攻击他。
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郑彦夫对王铁已经是非常的了解,他很清楚,这事他要是上报请示的话肯定是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因为王铁在对待司法问题一直都是秉承着两个大前提,那就是政治和人情。
如果营里有人触犯了军法军纪,王铁首先考虑的是如果秉公处理顶格处罚的话,会不会引起比较大的政治反应。
比如会不会影响到他个人的利益,以及铁营对外的名声,以及铁营这个领导班子的团结。
如果没有影响的话就看人情了,这个犯事的人如果和王铁以及王铁身边的人还有那些军头有关系的话,那王铁也是可以高抬贵手罪减一等的。
毕竟如今这个时代就是人情社会,王铁要是不讲人情太过于苛责的话是会令人寒心的。
要是犯事的人没有以上两点问题的话,那王铁就直接顶格处罚秉公执法。
就拿郑彦夫即将要砍的这个犯法的左营老本队军官来说,如果郑彦夫把人抓了去请示王铁的话,到时候那周兵第一时间会赶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情。
王铁迫于人情这一点也只能是下令郑彦夫罪减一等,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罚款打板子外加撤职而已,等风头一过那周兵肯定会运作让这家伙官复原职的。
郑彦夫不去请示王铁除了以上这一点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替王铁将这个担子给挑了。
这王铁如今改革的范围太大牵扯的相关利益人也多,所以要想改革成功那就必须得见点血震慑住一批别有用心之人才行。
而王铁作为铁营的大帅手上是不能沾弟兄们的血,他要保持一个厚道和善的形象,要让下面的弟兄都认为大帅还是好的,坏的都是大帅身边的人。
所以这种事肯定是不能王铁亲自下场动手的。
对于这一点郑彦夫心里很清楚,所以郑彦夫就替王铁把这事给干了。
...
某天深夜,正宁县西门。
这铁营还是跟过去一样,打下一般的小县城之后除了铁营的直属机构以及中营、亲军部之外都驻扎在城外,所以这正宁县的城防就由中营的弟兄来负责。
就在这天深夜,那铁营中军帅帐(县衙)隔壁的刑房大院门缓缓的打开,只见有三名没有带袖章的宪兵骑着马打着火把直接冲向那县城的西门。
这三名宪兵一路骑着马过来遇到了几拨巡逻的中营弟兄,在检查完腰牌之后便都放行让他们离开,就这样这三名宪兵很快就骑着马来到了西门内。
当着三名宪兵接近城门的门洞之后,只见那门洞内冲出了差不多十几名身穿盔甲的弟兄,这十几名弟兄中有两人的胳膊上挂着宪兵的袖章。
铁营自从建立了营区昼夜执勤巡逻的制度之后,负责这项工作的一直就是各营的宪兵队伍没有改变过。毕竟这宪兵的职责就是负责执法,如果遇到大晚上不睡觉到处乱跑,或者是躲在帐篷营房内喝酒打牌,宪兵发现了当场便可以把人给按住。
不过由于各营的宪兵就只有几十个人,所以一般都会从各营内部抽调一部分弟兄协助宪兵执勤巡逻。
“干什么的!”
“赶紧给我下马!!”
只见那为首的两名中营宪兵举起长枪上前指着这三名骑着马的宪兵,虽然这两拨人都打着火把,但这天色太暗根本就看不清楚脸上长什么样,也就能确认这三人穿着义军的蓝色箭衣。
那骑在马上的宪兵军官听到这两名中营宪兵的话后,立刻便翻身下马走到了他们俩的跟前,这中营宪兵凑近一看原来是熟人。
只见这两名中营的宪兵收起手中的家伙,然后摆出一副讨好的笑脸对这名宪兵军官说道:“张管队,您这深更半夜不休息还忙着呢?!”
这宪兵军官听到没有跟这两人多纠缠,而是直接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对折着的帖子,这张帖子上加盖着郑彦夫这个掌刑都司的关防印信。
不过这宪兵军官到没有把这张帖子递到这两人的手上,而是将那盖了关防那一面给这两人瞧了一眼,便对这两人说道:“这是郑都司的手令,我等是奉郑都司的命令出城公干,你们赶紧把城门给我打开。”
这能被选出来当宪兵都是有一定文化水平的最起码能够认得一些常用的字。
随后这为首的中营宪兵便笑着对他说道:“吴管队,既然是郑都司的命令兄弟我理应放行,但您总归得给我瞧瞧这手令吧?!”
宪兵军官一听这话当场脸色一变,然后瞪了这名中营宪兵一眼语气不善的说道:“郑都司的手令岂是你这个级别的小喽啰随便能够看的?!还懂不懂规矩了?!亏你还是当的宪兵!”
这名中营宪兵被教训了一顿也依旧没有放行,毕竟他这大晚上的守门也是担着干系,所以这名中营宪兵讪笑了一声对这宪兵军官说道:“吴管队,这兄弟我职责所在不敢马虎,您不给我看手令,那您总得告诉我您出去是干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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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时候上面查到兄弟我大晚上的开了城门也好说辞啊!”
那宪兵军官听后便对他说道:“你不用担心,到时候郑都司会去给你说的,这个你不用管,没有你的责任!”
“可是...”那中营宪兵一听这话还是有些迟疑面露难色。
那宪兵司军官见这家伙油盐不进大怒道:“你他娘的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的问题?!叫你开个门就这么难?!”
“老子告诉你,耽误了郑都司的事有你狗日的好果子吃!”
这中营宪兵见那宪兵司的军官将郑彦夫都搬了出来那也就只好放行了,就这样这名宪兵军官领着两名宪兵骑马往西而去,这左营的驻地就在县城的西边。
...
正宁城西,左营营门外。左营的营地离着县城不是很远也就几百米而已,所以这三名宪兵司的宪兵很快就骑着马赶到了左营的营寨大门外。
当他们三个到了左营的营门外之后直接就将马拴在营门外的拴马柱上,然后那在营寨门口等候多时的左营宪兵管哨便立刻上前迎接他们。
此时守卫这左营营寨大门的清一色全部都是左营的宪兵,一个协助执勤巡逻的左营弟兄们都没有。
正常情况下肯定不是这样的,而是像守城门的中营那样两三个宪兵带着一群营兵守门或者是巡逻,而今天晚上左营营寨的这个情况很显然是故意为之的。
这当年王铁在设计营寨的巡逻执勤制度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日后有朝一日要偷偷摸摸拿人时候方便一些。
毕竟这如果换成各营的营兵执勤巡逻的话,那营里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两个人走可就难了。
当这左营宪兵管哨见到这宪兵司的管队之后便上前一脸谨慎的对其说道:“吴管队,可有郑都司的手令?!”
宪兵司的管队听到这话后立马从袖口里掏出那张手令递给他,那左营的宪兵管哨看过之后便将手令还给了他。
然后这名左营的宪兵管哨转头看了看那营寨里的帐篷,随后只见那左营的宪兵管哨一脸害怕的对他说道:“吴管队,此间事了还请都司将我赶紧调回司里,要不然兄弟我就有大麻烦了!”
这左营的宪兵管哨背着周兵干这种事,事后必然会遭到周兵的打击报复,指不定在下一次打仗的时候,这左营的宪兵管哨在督战的时候不幸背后中箭身亡。
但好在各营的宪兵是接受各营管营和宪兵司都司郑彦夫的双重管理,他们的人事权在郑彦夫的手上随时可以将他们调离原岗位。
宪兵司军官听到这话后又从袖口里抽出一张帖子出来递给他:“这个你放心,你的调令郑都司早就已经写好了,明天一早就有人来接你的班。”
“那就好!”
这左营的宪兵管哨看过他的调令之后长出了一口气。
说罢,这左营的宪兵管哨便指向那营区中说道:“胡三(犯事的老本队军官)那家伙的帐篷在甲区第二排第三列,巡逻的弟兄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直接可以去!”
“嗯!”这宪兵司的军官点了点头后便开始了行动,悄悄的摸到这名老本队军官的帐篷外面。
这按照铁营的制度把总及以上军官才有独立的帐篷住,但这老本队的军官地位高,所以这胡三作为管队也一样有独立的帐篷住。
当宪兵司的军官和跟他一起来的两个弟兄摸到这家伙的帐篷外面后,就闻到了里面一股子酒味,这一路过来也不仅是在这里闻到酒味,但凡那中高级军官的帐篷附近都有酒味。
这铁营打胜仗之后的庆祝时间已经结束了,按道理说是不能再喝酒的,可这左营的一帮中高级军官依旧在喝着酒,可见这营里的命令很难以贯彻执行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