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罗伯特·马尔萨斯,这个名字在19世纪的英国并不算陌生,对于21世纪的现代人更是如此。
然而有意思的是,不论是21世纪还是19世纪,只要是这个名字出现,总是免不了伴生着大量的争论与非议。
只不过,哪怕是再不喜欢马尔萨斯的人,都无法否认他在不列颠经济学界举足轻重的地位。
作为一名牧师,马尔萨斯拥有与其社会地位相对应的家庭背景。
早在克伦威尔时期,马尔萨斯家族便开始从事牧师这份职业。
至于马尔萨斯家族与经济学的初接触则是从引发伦敦证券交易所地震的南海公司案开始的,托马斯·马尔萨斯先生的爷爷西德纳姆·马尔萨斯正是南海公司的董事会成员之一。
既然爷爷能够在股市里把艾萨克·牛顿这样的人物耍的团团转,马尔萨斯家族后裔的智商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在股市中积累的财富也使得他们拥有了更强大的财力去投资后代教育并扩大交际圈。
18世纪启蒙运动的英法两国的代表人物大卫·休谟以及让·雅克·卢梭就与马尔萨斯家族保持着长久的友谊。
在卢梭弥留之际,他甚至将自己的遗嘱交给了马尔萨斯的丹尼尔·马尔萨斯,并希望他能够帮助执行自己最后的愿望。
而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马尔萨斯还以远东地区的饥荒、流行病和美洲殖民的杀戮进行举例。
马尔萨斯的这番言论一抛出来,主张用古老道德准则来促进社会公平的湖畔派当然不可能饶过他,而拜伦、雪莱等反抗者自然也对这种血淋淋的学说加以抨击。
大伙几乎一致认为,他这是在支持政府对穷人的漠视,破坏公共福利的建设进度。
但是与社会舆论一边倒的抨击相反的是,英国政府与东印度公司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现了马尔萨斯的价值。
18世纪最伟大的首相小威廉·皮特因为马尔萨斯放弃了‘多生孩子是使国家富足’的古典经济学观点,并主动放弃了他一直力推的加大赈济力度的新《济贫法》。
而东印度公司则在海利伯里学院为马尔萨斯单独开设了一个崭新的学科——政治经济学,并让他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政治经济学教授。
如果仅仅是就学术层面而言,即便马尔萨斯的理论中不乏谬误,但是他依然不失为一位大师级人物。
但如果是从社会层面而言……
哪怕以亚瑟身边而论,他的朋友,狄更斯、迪斯雷利、大仲马乃至于埃尔德·卡特先生,基本上都曾经发表过对马尔萨斯的批评言论,他们视马尔萨斯为遭成穷人苦难的重要推手之一。
但有意思的是,如果是从伦敦大学的角度看问题,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伦敦大学系的不少人,无论是领头羊杰里米·边沁、布鲁厄姆勋爵,又或者是即将出任伦敦地区检察总长的查理·奥斯汀,大法官私人秘书埃德温·查德威克都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马尔萨斯的观点。
这些功利主义者认为在悲观事实的面前,人的同情心完全无济于事,如果马尔萨斯的观点最终被验证是正确的,那么他们并不介意在《济贫法》上继续动刀。
亚瑟正想到这里,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泡在利物浦海关署各种文件里忙碌了好几天的约翰·密尔挂着黑眼圈推门走了进来。
“亚瑟,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吗?海关署昨天下午又送了一大批新文件过来,如果多耽误一会儿,恐怕我们得四五天才能弄完。”
亚瑟笑着开口道:“约翰,关税的事情,不用太着急。实在不行,就让海关署派人过来帮咱们梳理。你和会计事务所的学徒们忙了这么久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密尔一边倒着茶一边开口道:“亚瑟,你肯定是被那枚石子伤到脑子了,要不然怎么能说出这种胡话?让海关署自己查自己,他们能查出什么东西?”
亚瑟回道:“他们查不出也没事,大不了我就向伦敦主动请辞,让他们换个人来利物浦做事。况且我的眼角还开了个口子,他们要是不‘体谅体谅’伤者,那可就太失礼了。”
密尔灌了口茶,长出一口气道:“虽然你受伤这件事十分不幸,但要不是伱眼角的这个口子,估计利物浦的海关署也不会把剩余的文件全都送到我这边来。光是这两天清点出的新数额,就又多了三千六百镑。”
亚瑟听到这个数字,微微点头道:“还凑合吧。不过,约翰,虽然我一直都认为你的工作能力很强,但是能强成这样,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你这样的家伙,居然没上过学,这简直不可想象。”
密尔闻言放下茶杯纠正道:“亚瑟,我没上过学不代表我没学。”
亚瑟闻言一撇嘴:“你这发言,听起来和外交部似的。”
密尔开口道:“我虽然没在学校读过书,但那是因为我父亲觉得不列颠的学校教育烂透了,所以他向来是自己在家教我。从3岁开始,我就跟着他学习希腊语,8岁开始学习拉丁语、代数、几何和微积分,9岁开始接受历史学启蒙,12岁开始学经济学、哲学和逻辑学知识。等到16岁,我就开始在《威斯敏斯特评论报》的专栏撰稿了。这难道不比大部分大学毕业生强多了?”
亚瑟听到这话,点头赞同道:“确实是高质量教育,而且你貌似还漏了不少项目,至少在我看来,你的法语和德语也讲的挺好的。但是,我有一点疑问,你父亲每年花那么多时间在你的身上,难道他不用赚钱养家吗?”
密尔回道:“当然要赚钱了,但是我父亲的工作相对比较轻松,所以空闲时间都花在教育子女上了。”
亚瑟端起茶杯:“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密尔咬了口面包圈:“他是东印度公司的理事会成员之一。”
“咳咳咳……”
亚瑟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茶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理事会好像是负责对公司财务进行检查,监督董事会成员工作的吧?他们好像还有权力代表股东们起诉董事?”